但这还未完!
苏浅宁又从匣中取出一张折叠整齐、边缘已磨损泛黄的桑皮纸,纸张上带着淡淡的、独特的药香。她缓缓展开,上面是几行清雅娟秀却力透纸背的小楷:
“吾女知微亲启:母体孱弱,恐不久于世。唯忧吾儿年幼,恐遭虎狼之噬。此印乃母嫁妆根本,亦为吾儿护身之符。苏家非善地,汝父…心性凉薄,不可倚仗。若遇不测,持印据理,纵对簿公堂,亦不可退让半步!绝笔。”
遗书的内容被苏浅宁清晰地念出,字字泣血,句句含悲!尤其是那句“汝父心性凉薄,不可倚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苏凌岳脸上!
“母亲!”苏浅宁声音哽咽,眼中含泪,却倔强地不让它落下,她捧着遗书和印鉴,悲愤地看向苏凌岳,“这便是您口中的‘祖传秘方’?这便是您构陷亲生女儿、抢夺亡妻遗泽的‘道理’?!母亲在天有灵,看着您今日所为,可会心寒?!”
府衙大堂内外,一片死寂,落针可闻。只有苏浅宁悲愤的控诉在回荡。遗书的内容,生母的绝望与警示,铁一般的契约证据,像无数把利刃,将苏凌岳精心编织的谎言和伪装的威严割得粉碎!
高全太监的脸色已经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奉命而来,本以为只是处理一桩逃奴侵占主家产业的小事,顺便卖当红户部侍郎一个人情。
却万万没想到,竟牵扯出苏浅宁生母遗泽,更牵出如此不堪的父夺女产、夫侵妻妆的丑闻!尤其那封遗书,字里行间对苏凌岳的控诉,简直是在打整个朝廷命官体系的脸!
周砚和寒州官吏们,看向苏凌岳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齿。门外的百姓更是群情激愤,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无耻老贼!”,瞬间点燃了怒火!
“夺亡妻嫁妆,构陷亲生女!禽兽不如!”
“快点离开寒州,寒州不欢迎你!”
“苏医仙才是盐场真正的主人!”
“请钦差大人主持公道!”
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几乎要掀翻府衙的屋顶。
苏凌岳浑身颤抖,官袍下的身体冰冷一片。他感觉自己像被剥光了衣服扔在闹市,承受着千夫所指。苏月蓉早已吓得躲到他身后,花容失色。
高全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他必须挽回皇家的颜面。他看向苏凌岳,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苏侯爷,事已至此,你还有何话说?这寒玉盐之功,究竟该归于何人?”
苏凌岳嘴唇哆嗦着,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紫。
他看着苏浅宁手中那枚冰冷的玉印和泛黄的遗书,看着周围无数道鄙夷愤怒的目光,听着震耳欲聋的唾骂,最后看向高全那毫无温度的眼神……他知道,自己完了。仕途、名声,一切都完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止损,保住最后的体面…如果还有体面的话。
在巨大的压力和无边的耻辱下,苏凌岳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他喉头滚动,最终,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他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走下大堂的台阶,走向站在石阶下的苏浅宁。
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最终,他在距离苏浅宁三步之遥的地方停下。他望着眼前这个被他抛弃、构陷的女儿,望着她手中代表亡妻控诉的遗书和印鉴,所有的骄横、算计、虚伪都在这一刻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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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通!”
一声沉闷的声响,震撼了所有人。
苏凌岳,在寒州府衙冰冷的石阶前,在钦差太监、地方官吏、以及万千百姓的注视下,对着自己的女儿,对着亡妻的遗泽,双膝一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石阶染耻,父跪女前!
他头颅低垂,几乎要埋进尘埃里,用尽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不堪的字:“是…是为父…错了…盐场…是你母亲…留给你的…贡品之功…当归于你…”
话音未落,一口腥甜的鲜血猛地从他口中喷出,溅落在冰冷的石阶上,点点猩红,触目惊心!他眼前一黑,肥胖的身躯晃了晃,竟直接昏厥了过去!
“父亲!”苏月蓉尖叫着扑上来。
现场一片混乱。
苏浅宁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昏倒在石阶上、官袍沾满尘土和血迹的苏凌岳,看着他那张因痛苦和耻辱而扭曲的脸。她手中母亲的玉印冰凉依旧,心中却并无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有一片荒芜的冰冷和尘埃落定后的疲惫。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苏凌岳背后牵扯的势力,绝不会就此罢休。但今日,在这寒州府衙的石阶前,她为自己,也为母亲,赢下了至关重要的一役。她挺直脊梁,迎着高全太监复杂难明的目光,迎着万千百姓崇敬的眼神,将母亲的玉印,紧紧贴在心口。风骨未折,前路犹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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