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峡谷,两侧的崖壁峭拔陡立,谷底,那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通道,此时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夜景洐,靠在一块冰冷的巨岩下,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机与活力。他身上裂开一道狰狞的口子,边缘翻卷着,露出里面染血的内衬,那血迹斑斑的样子,诉说着他刚刚经历的惨烈战斗。
他的脸色灰败得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干裂紫,额头上的冷汗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滴落在地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出令人揪心的声音。
最骇人的是他的左腿——自膝盖下方三寸处,一枚生满铁锈、形状狰狞的铁蒺藜,几乎完全没入了小腿肌肉之中!
创口周围的皮肉呈现出一种不一样的蓝紫色,肿胀得如鼓般紧绷,皮肤撑得亮,几道黑紫色的毒线沿着血管的走向,如同蛛网般向上蔓延,带着一种让人看着就心惊胆颤的死亡气息。
随军的白老郎中跪在夜景洐腿边,他那枯瘦的手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在这惨淡的环境下显得更加无力。他手里拿着一把沾满血污、刃口崩缺的锯子,那锯子仿佛也预示着一种残忍的命运。
郎中眼里充满了绝望,他看着那枚深嵌骨肉的铁蒺藜,声音带着哭腔:“王爷…这…这蒺藜锈毒已深入骨髓…再…再不截肢…毒气攻心…就…就晚了啊!”他的声音颤抖着,锯子几乎要拿捏不住,仿佛连他自己都无法承受这沉重的抉择。
旁边几个暗卫和士兵脸色惨白如纸,他们死死咬着牙,眼中含泪,那泪花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落下。
截肢?在缺医少药的荒山野岭?那无异于宣判死刑!他们知道,一旦失去这条腿,王爷在这样的环境下,根本无法下去生存。
“锯了腿…他也必死!”一个清冷的声音瞬间让这压抑的气氛更加紧张。苏浅宁的身影出现在火光边缘,她的出现仿佛给这黑暗带来了一线光明。
她身后,青黛和老葛头抬着一个沉重的木箱,赵大锤拄着拐杖,带着几个铁匠学徒扛着几件简陋的工具紧随其后。他们的到来,给这绝望的场景带来了一丝希望。
“苏姑娘!”影七如同看到了救星,那眼中满是期待与无助。
苏浅宁快步走到夜景洐身边,蹲下身。她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扫过蓝紫色的肿胀创口和那蔓延的毒线。没有半分犹豫,她解下腰间的皮囊,拔掉塞子,一股极其浓烈、带着强烈刺激性的酸气瞬间弥漫开来!
是醋!浓度极高的米醋!
她将这浓醋直接浇在夜景洐肿胀黑的创口周围!剧烈的反应声中,一股刺鼻的白烟腾起!创口周围的皮肤接触到高浓度醋酸,瞬间如同被灼烧般收缩、泛白!
夜景洐的身体猛地一弓,喉咙里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豆大的汗珠瞬间布满了他的脸!
“你们给我按住他!”苏浅宁的声音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与迟疑。
几个暗卫立刻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夜景洐剧烈挣扎的身体。苏浅宁右手探入靴筒,那柄新打制的柳叶刀已然握在手中!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幽冷的银芒。她没有丝毫停顿,刀尖精准地刺入肿胀区域的边缘!
嗤——!腥臭脓血混合着坏死的组织液,瞬间从创口喷涌而出!溅在冰冷的岩石和苏浅宁的衣襟上!
她手腕稳定,刀锋沿着铁蒺藜刺入的轨迹,迅而彻底地切开肿胀黑的皮肉,暴露出黑坏死的肌肉和那枚深深嵌在骨缝中、锈迹斑斑的致命凶器!
浓烈的腐臭和血腥味瞬间盖过了醋的酸气!旁边的老郎中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弯腰剧烈地呕吐起来!
苏浅宁的刀尖尽可能避开重要的血管和神经,精准地剥离着铁蒺藜周围粘连的坏死组织。她的左手也没闲着,用特制镊子,小心翼翼地清理着创口深处破碎的骨渣和脓。每一次剥离,都伴随着夜景洐身体剧烈的痉挛和压抑不住的嘶吼!
当铁蒺藜主体完全暴露时,苏浅宁用镊子死死夹住其根部。她深吸一口气,手腕猛地力!
“噗嗤!”伴随着骨肉撕裂的声响,那枚铁蒺藜被硬生生拔了出来!夜景洐的身体随即彻底瘫软下去,失去了意识,只有胸膛还在微弱地起伏。
创口处留下一个深可见骨、边缘参差不齐、不断涌出污血的窟窿!更可怕的是,暴露出的胫骨表面,也沾染了一层诡异的蓝黑色!
“醋!再浇!”苏浅宁的声音没有丝毫波动,青黛强忍着呕吐的欲望,颤抖着将整囊浓醋对准那恐怖的创口,猛地倾倒下去!
“嗤啦——”浓烈的酸气和皮肉烧焦的恶臭猛烈地冲击着每个人的感官!
苏浅宁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拿起赵大锤递过来的在火把上烧得通红的细长铁钩,毫不犹豫地探入那创口深处!
“滋啦——!”铁钩灼烫着坏死的骨膜和骨髓腔!这是最原始、最残酷的消毒方式!用高温和强酸,强行焚毁一切可能残留的毒素和腐败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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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景洐的身体在无意识中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当铁钩抽出时,尖端带着一丝被烧焦的、蓝黑色的物质。苏浅宁将其丢入旁边一盆炭火中,瞬间腾起一股诡异的蓝烟。
“刀。”苏浅宁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喘息。
这一次,刀锋将创口周围所有被毒素侵蚀、呈现蓝紫色或灰白色的坏死皮肉,连同部分看似健康但已被毒素渗透的组织,毫不留情地削除!刀锋过处,露出下方相对鲜红、但依旧带着病态色泽的肌肉和森白的胫骨断面!
清创完成!创口被生生扩成了一个巨大的、形状不规则的深坑,血流如注,但颜色已从暗黑转为相对正常的鲜红。
苏浅宁拿起那枚弯曲的银针,穿好浸泡过烈酒的羊肠线。她的手因长时间的专注和巨大的体力消耗而微微颤抖,但眼神却依旧锐利如初。
羊肠线艰难地穿过,拉拢,打结。每一次进针,都带着皮肉被强行拉扯的滞涩感,每一次打结,都伴随着线绳收紧时细微的摩擦声。
火光摇曳,映照着苏浅宁布满汗珠和血污的侧脸,时间仿佛凝固。只有银针穿刺的嗤嗤声、线绳摩擦的沙沙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