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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剖腹取瘤（第1页）

靖国公府倒塌的余震尚未完全平息，京城舆论场的焦点，便被另一桩更为离奇的事件所牵引——内阁大学士柳文正柳大人的夫人赵氏，身患怪疾，腹大如鼓，疼痛难忍，已缠绵病榻数月之久。

太医院院判亲自带队诊治，汤药、针灸、艾灸，诸多手段用尽，非但不见起色，柳夫人的情况反而日益沉重，近几日已是水米难进，气息奄奄。

太医院最终给出了臌胀之症，药石罔效的结论，等同于判了死刑。

柳文正与夫人伉俪情深，闻此噩耗，悲痛欲绝。这位素来以清正刚直着称的老臣，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

就在柳府上下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之中时，一个名字，如同黑暗中微弱的星光，被绝望的柳家人想起——苏浅宁。

那位在宫宴上以惊世之舞鸣冤，又曾在痘疮疫情中力挽狂澜，被陛下亲题国士无双的奇女子。

尽管她外科神医的名声伴随着诸多争议与质疑，但对于濒死之人而言，任何一丝希望都值得抓住。

柳文正顾不得世俗眼光与太医院的颜面，亲自递了帖子，以极其谦逊恳切的态度，请苏浅宁过府一叙。

苏浅宁接到帖子时，正在济世堂与几位信得过的郎中推敲一份手术器械的改良图样。

她对于柳文正的请求并不意外，柳夫人之病，她早有耳闻，从其症状描述来看，极有可能是巨大的卵巢肿瘤，在缺乏现代检测手段的当下，被误诊为臌胀实属寻常。

“郡主，柳大学士府上这病，太医院都束手无策，您若插手，只怕…”身边的助手面露忧色。

成功固然能名声大噪，但一旦失败，所要承受的反噬与骂名，也将是毁灭性的。太医院那帮人，正愁找不到机会打压她。

苏浅宁放下手中的图纸，目光平静而坚定：“医者眼中，只有病人，没有利害。既然有一线生机，便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她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冷意，“况且，太医院的脸面，与我何干？”

她需要盟友，尤其是在清流文官中的盟友。柳文正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若能救回其夫人，所获得的不仅仅是一份人情，更是一个稳固的政治支点。这个机会，值得冒险。

柳府，内院。浓重的药味弥漫在空气中，夹杂着绝望的气息。

柳文正亲自将苏浅宁引入内室，几位太医院被留下来照看的太医，他们看到苏浅宁，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眼神中充满了不屑与警惕。

苏浅宁无视这些目光，径直走到床前。柳夫人面色蜡黄，腹部高高隆起，皮肤被撑得薄而透亮，青筋隐现，呼吸微弱。

苏浅宁仔细望、闻、问、切，又用自制的简易听筒仔细倾听腹部声音，心中已有了八九分把握。

“柳大人，”苏浅宁转身，面向一脸紧张的柳文正，声音清晰而沉稳，“夫人所患，并非臌胀，而是腹中生长了一个巨大的肉瘤，此瘤挤压脏腑，汲取精血，故而导致夫人日渐虚弱，腹大如斗。”

“肉瘤？”柳文正一愣。

“荒谬！”张太医立刻出声驳斥，“郡主，你莫要在此信口开河！妇人腹大，多为臌胀或鬼胎，何来肉瘤生长腹中之说？况且，即便真有此物，深藏腹内，又如何能治？莫非你要学那江湖术士，画符驱邪不成？”话语中的讥讽之意，毫不掩饰。

其他太医也纷纷附和，认为苏浅宁的诊断离经叛道，毫无依据。

苏浅宁并不动怒，只看着柳文正：“柳大人，寻常汤药已无法化解此物。若要救夫人，唯有一法——开腹，取瘤。”

“开…开腹？!”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连柳文正都骇得后退了半步，脸上血色尽褪。剖开人的肚子？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妖魔行径！

张太医更是如同抓住了天大的把柄，厉声喝道：“苏浅宁！你疯了不成？！开膛破肚，人岂能活？你这是治病还是杀人？！柳大人，万万不可听信此等妖言！此女分明是沽名钓誉，欲以夫人性命为垫脚石！”

室内顿时一片哗然，柳家的女眷更是吓得哭出声来。

苏浅宁迎着柳文正惊疑不定的目光，以及周遭所有或愤怒、或恐惧、或幸灾乐祸的眼神，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柳大人，夫人如今情况，您比我更清楚。太医院说了药石罔效，换言之，若不尝试，夫人唯有若行此法，尚有一线生机。我无法保证绝对成功，但我会竭尽全力。至于开腹之后人能否活…”

她目光扫过张太医等人，一字一句道：“在于医术是否精湛，在于术前准备是否充分，在于术后调养是否得当，而非在于开腹这个行为本身。诸位太医做不到，不代表天下无人能做到。”

她转向柳文正，深深一礼：“选择之权，在您。是任由夫人就此离去，还是搏这万分之一的可能，请您决。夫人…时间不多了。”

柳文正看着床上气息微弱的爱妻，又看向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却目光坚定的女子，心中天人交战。理智告诉他，开腹取瘤太过骇人听闻，几乎与谋杀无异，但情感与绝望又驱使着他，抓住这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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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终，对夫人深沉的爱意压倒了恐惧与疑虑。他猛地一咬牙，对着沈知微深深一揖：“郡主，老夫…信你！一切，就拜托你了！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柳府上下，悉听尊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