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绝望的咆哮,仿佛抽干了紫宸殿内所有的声音与温度。
信使的身体,还带着边关的风霜与血腥,重重倒在大殿冰冷的地砖上,再无声息。
那条触目惊心的血痕,从殿门一直拖到御阶之下,像一道狰狞的伤口,刻在了大梁王朝的脸面之上。
雁门关,被围!
守将,战死!
全线,溃败!
每一个词,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殿内每一个人的心上。
“哐——”
景明帝手中的玉杯脱手滑落,他猛地从龙椅上站起,身体剧烈摇晃,脸色在一瞬间褪尽了所有血色。
他不是被赵奕的证据惊到,而是被这亡国的噩耗,彻底击垮了防线。
他死死盯着地上那具尚有余温的尸体,嘴唇哆嗦着,眼中充满了惊恐、震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悔恨。
刚才,他还沉浸在对儿子的猜忌与算计之中。
转眼间,国门洞开,社稷将倾!
“谁!”
“谁可为朕,挂帅出征!”
景明帝的嘶吼,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回荡在死寂的大殿里。
然而,无人应答。
方才还唾沫横飞,叫嚣着要议和、要割地赔款的主和派官员,此刻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自己的官袍里。
为的几名老臣,更是面如土色,双股战战,仿佛已经听到了北狄铁骑踏破京城城门的轰鸣。
而那些平日里耀武扬威的武将勋贵,此刻也全都哑了火。
他们面面相觑,眼神躲闪。
北狄三十万铁骑,那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燕云关天险都能被撕裂,守将张将军更是成名已久的老将,都落得个战死沙场的下场。
谁去?
谁去谁死!
整个紫宸殿,大梁王朝的权力中枢,在这一刻,竟无一人敢应战!
何其讽刺!
何其悲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一道身影,动了。
赵奕缓缓站直了身体。
他没有看那些噤若寒蝉的同僚,也没有看龙椅上几近崩溃的父亲。
他只是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地上那名信使的尸体,以及那道长长的血痕。
然后,他再次转向御阶,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整座大殿,驱散了所有的恐惧与压抑。
“父皇!”
“儿臣,愿往!”
他的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金石之力,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朵,震得他们耳膜嗡嗡作响。
在满朝的死寂中,这一声,无异于平地惊雷!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集中到了那个身形笔直如枪的男人身上。
他依旧穿着那身赶路的王袍,风尘仆仆,却掩不住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铁血锋芒。
“不逐北狄,誓不回京!”
八个字,掷地有声,是大梁皇子对家国的承诺,更是一个战士对沙场的宣言!
赵煜的脸色,瞬间变得比死人还要难看。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这样的绝境之下,赵奕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敢主动请缨!
“七哥,你……”
赵奕根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他向前一步,目光直视龙椅上的景明帝,继续说道:“北狄势大,然其战线过长,后勤补给必是其软肋。我军只需构筑坚固防线,以空间换时间,坚壁清野,待其师老兵疲,再以大梁精锐为尖刀,截断其粮道,内外夹击,必可一战而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