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食言了。
“对不起。”叶轩头抵靠在顾陌心口,顾陌手上一沉,吐出口血,是冰蚕蛊,终于顾陌不用受蛊毒折磨了,可代价是他的阿轩。
风吹过,在大捷声里,顾陌抱起叶轩。
沐风和常德要去接,顾陌面无表情,哑着声:“都让开,我要护我的将军凯旋。”
“爹爹。”断离唤顾陌,沐风将断离抱进怀里。
风声里都是叶轩。
‘我要打碎这个囚笼,让弦之自在的活。’
‘这人间是旷野,我要我的弦之这一生都无遮无拦。’
断离和冷亓太懂顾陌的疼了。
每一次,每一次,叶轩都是这样死在顾陌怀里。
远处,季阳带着顾陌送给叶轩的聘礼急急赶来。
是皇室下聘用的大雁。
忠贞之鸟,生死相许。
雁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
凛冽刺骨的寒风吹起白幡,纸钱飘散,乌鸦在低空盘旋。
鲜卑与北狄疆土收入南国,北境军大营却不见丝毫大捷的喜悦,程卓在大营前跪了三天三夜,他握着手里的佩刀,即便拓跋涅早已死在他的刀下。
至此,他将终其一生守着北境,守着叶轩给顾陌的聘礼。
都城挂起了红绸,冷亓施针炼药护着叶轩尸身不腐,断离吐出内丹化为原形护着叶轩尸身血色不褪。
普天同庆的婚礼,太子殿下与叶元帅大婚,观礼的人却个个面色沉重。
皇宫里举行着隆重的仪式,城北的山坡上,万盏孔明灯齐齐放飞,叶轩躺在棺里穿着大红的喜服,多年之後的这一天,顾陌再次吹起手中木箫却再无人打断他。
山坡上只有叶轩和顾陌,顾陌手边还有两杯酒,一杯是叶轩的,还有一杯是顾陌的。
冷亓隐身在一旁看着,顾陌常年受蛊毒折磨,而今悲痛欲绝,身心俱疲,心脉俱损,神仙难救。
常德在叶轩院里,靠着桂花树:“是我没护好他。”
桂花树哗哗作响泛起青光,将常德包裹,仿佛是在抱着他安慰。
箫声落,顾陌拿起叶轩的那杯酒替他喝了,又拿起自己的。
神魂的一部分开始躁动不安,神魂擡手,却穿过了顾陌的酒杯,在神魂满眼心疼中顾陌饮下合卺酒。
顾陌踏进棺里,这是一个双人棺。他拿起叶轩的手,躺进叶轩怀里,乖乖的,让叶轩抱着自己。
只要有叶轩在,他就不会冷。
顾陌拿起叶轩一缕长发,与自己的头发绑在一起,甚是满意的笑道:“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神魂伸手想要触碰顾陌,北边的紫雷大作,神魂皱眉,从身体里抽出那缕躁动的魂魄:“你陪着他吧。”说罢再看顾陌一眼便向北边飞去。
叶轩的魂魄看着渐渐失去生机的顾陌泪流满面,这不是他想要的,他不要顾陌为他殉葬,他想让顾陌活着,活得好好的,他可以一直等着顾陌,不喝孟婆汤,不去奈何桥,就在顾陌身边守着他。
顾陌恍惚中看到了叶轩的魂魄:“阿轩,我来寻你了。”
叶轩魂魄点头,冲他温柔一笑,说:好。
一阵风吹过,一切都消失不见,什麽都不曾留下,仿佛谁也没来过。
知音少,弦断无人听。
说好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他要去找他的阿轩了,片刻耽误不得。
瑄帝在满城红绸里,独上高楼,送走了他的儿子。
武安二十四年,皇太子顾陌因病,薨。其子萧正,立为皇太孙。
先太子近卫沐风接北境军帅印,周策丶季阳护卫皇太孙,高庆丶刘翼留守北境,王羡任户部尚书,常德封大司马,赐原安定侯府府宅。
武安三十九年,瑄帝退位,封穆王穆翎为摄政王,传位于皇太孙,改国号为永安,称文梁帝,由摄政王从旁辅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