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旺则觉得他才是水埠公社的书记,开辟田地也好,带领临河大队的人筑堤建桥也好,他都是一把手,这里面关他许金虎一个武装部主任什么事?就算要为大桥取名,也该他来取才是。
他先是提了一堆什么‘临河大桥’‘炭山大桥’,都被许金虎一顿喷:“什么临河大桥?听着就不霸气!”
“咱临河大队的大桥,凭啥叫炭山大桥?”
取名水埠大桥就更不适合。
反正许金虎是怎么听‘金虎大桥’就怎么顺眼,怎么霸气,对这名字简直满意的不得了。
江天旺则不干了,他刚开始还不好意思说叫‘天旺大桥’,但见许金虎这么无耻,他也忍不住了,拍着桌子怒喊:“那还不如叫‘天旺大桥’,我‘天旺大桥’不比你‘金虎大桥’来的好听?”
许金虎马上像抓住了他什么把柄一样,指着江天旺的鼻子说:“你瞧瞧你瞧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什么临河大桥、炭山大桥,我看你就是想用你的名字做大桥的名字!”
两人为了取名这事吵的吐沫横飞,最终谁也说服不了谁,折中给大桥名字取名为‘凤兰桥’。
许凤兰是许金虎手下大将,这些年许金虎的晋升几乎全是靠着她在背后出主意,现在水埠公社和五公山合作,又开辟出一万多亩良田来,还将大河两岸连通,这对临河大队和大河以南的老百姓来说,简直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如果没意外的话,很快两人大概还要往上升一升。
许金虎觉得许凤兰是他的手下大将,可在江天旺心里,许凤兰还是他儿媳妇的姐姐,他儿子的大姨姐呢,何尝不是自己人?
加上连通两岸的方案和建桥的方案,本身就是许凤兰提出来的,最终把大桥的名字确定了下来,在桥头的石墩上,刻下了‘凤兰桥’三个大字,下面还有石桥建于多少年的记录和一副雕刻的母女牵手的画。
很多人都以为这对母女画的是许明月和阿锦,只有许明月自己知道,画上的人物是许凤兰和大丫。
对于这副画出现在桥墩上,临河大队没有任何人有意见,很多人都还记得之前传说许凤兰母女是河神娘娘和河神童女的事,虽然现在大家都知道,许明月是真人,不是什么河神娘娘,也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可大家都知道,现在临河大队的变化是由谁带来的,哪怕明知道许明月母女不是河神娘娘,可很多迷信的人,依然在心里觉得她就是河神娘娘,觉得桥墩上有许明月母女的画像很吉利。
‘凤兰桥’的命名,于许明月来说,也像是卸下了心头的一件大事。
自己和阿锦的到来,看似取代了她的大姑奶奶母女,又何尝不是在抹灭大姑奶奶母女的存在?这却是她不想的。
她一直都知道,爷爷记得大姑奶奶母女,她也记得大姑奶奶母女。
‘凤兰桥’的存在,就仿佛在提醒世人,这世上曾有一个苦命的女人存在于这个世上,她的名字叫许凤兰!
第143章 第143章铛!铛!铛!火车站绿……
铛!铛!铛!
火车站绿皮火车况且况且的驶入邻市火车站,早已经来到临时火车站接人的许明月坐在自带的小马扎上,一旁的许凤发手中高举着一个T型的木牌子,上面写着‘欢迎知识青年到水埠公社’,其中‘水埠公社’四个字写的尤其的大。
看着人群逐渐的走出来,许明月还不时的用普通话高声喊一句:“到水埠公社的知识青年来这里集合了!”
许凤发看着阿姐那懒懒散散的样子,原本不好意思张嘴开口说普通话,被许明月带的,也不由别别扭扭的用他的方言普通话喊:“水埠公社的知识青年来这里集合!”
才喊了一句,他脸就立即红透了,觉得很不好意思。
要不是四年来,他经常听到阿姐和阿锦就这么用普通话和姐夫说话,语调语气无比自然,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和别扭的模样,他听的习惯了,不然真不好意思开口。
在村里,谁要‘偏态’说普通话,那是要被全村人鄙视的,除了阿姐和阿锦,村里人都认为孟福生是外地人,阿姐和阿锦不说普通话孟福生就听不懂,逐渐的也就接受了跟孟福生说普通话的许明月和阿锦,主要是许明月可以前一秒还在和孟福生说普通话,下一秒就能无缝衔接的和村里人说方言,无比的丝滑。
本来过来接知青这事,也轮不到许明月来做,毕竟人家一二十三级的干部了,但全村会说普通话的,只有许明月一家三口,这回来的知识青年全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大城市,派只会说本地方言的人去接,江天旺有些不放心,这才叫了在蒲河口的许明月姐弟去。
蒲河口距离邻市的火车站近,许明月也有船,接新来的知识青年也方便。
至于许凤发,纯粹是被她带来当苦力的。
旁边还有别的公社来接知识青年的,他们原本只是空着手木讷的站在火车站外等人,听到许明月的喊声,看到许凤发手中举得大木牌子,这才摸摸头:“咱们咋没想到也举个牌子呢?”
虽然他们大队的人识字的不多,但也是有几个认识字的人,有了这木牌子,就不用扯着嗓门喊人了。
他们倒是想学着许明月用普通话喊人,无奈不会说,只能用地方方言大声喊着和许明月同样的话。
他们这地十里不同音,周围又只有邻市有火车站,下面的县城都没有火车站,知识青年下乡,都是来这里接,一时间火车站外面,喊什么方言的都有,乱糟糟的喊成一团,别说外地来的知识青年了,就是本地人的许明月,想在这一群乱糟糟的声音中,把方言准确的翻译成普通话的文字,准确的分辨出这些人来自哪个公社都不容易。
不一会儿,就有许多扛着大包小包行李的青年男女们,陆陆续续从火车站里走出来,无一例外,所有从火车站内走出来的知识青年们,首先便是循着许明月清脆的叫喊声,往她这里来,来了后就问:“我是去五公山公社插队的知识青年,请问五公山公社是这里吗?”
“我是去落山公社插队的知识青年……”
“我是去河水圩公社插队的……”
一时间人全都蜂拥到许明月这里来,把她和许凤发团团围住。
许明月只好高举着手中的木牌子:“这里是水埠公社,去水埠公社的知识青年来这里!”
一个高个男青年看到许凤发手中高举的牌子,向他走过来,用同样带有地方口音,但比许凤发标准了许多的普通话问:“我是下乡到水埠公社和平大队的知识青年,你是来接我们的吗?”
在许凤发点头说了个是后,那十八九岁的男青年就放下了他肩膀上扛着的麻布袋,站到了许凤发身边,他身后好几个青年男女都站了过来。
后面还有几个艰难的提着自己两个大麻布袋的女生朝许凤发喊:“你们谁过来给我帮下忙,太重了,我一个人提不动!”
许凤发是个老实人,闻言忙过去帮着扛了一个麻袋到路边,本想着自己帮她扛了一个,另一个她总会自己扛了,放下麻袋发现女生还站在那等着他扛呢。
许凤发再要去,许明月却在人群中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小叔奶奶,不由拉住他的衣服,指着年轻的,扎着两个麻花辫,头发天然卷的小女生说:“那个女同志的包看着也挺重,你去帮着拿一下。”
许凤发闻言愣了一下,这才看到站在人群中最后面的女孩子,顺着许明月指的方向,就过去帮女生把包袱提了过来。
一拎起她的包袱,许凤发就愣住了,出乎意料的轻,里面看着也没多少东西,但他面上丝毫没有表现出来,帮她提了东西就到这边来。
被帮助的女生也是愣了一下,她是没想到还有人帮她提东西,由于东西不重,她还伸手想往回扯,用很浓重的外地语言说:“我拎的动。”
火车站内还有很多人往外面走,坐在马扎上的许明月就举着个大木牌子,时不时的喊一声:“来水埠公社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来这里集合了!”
又陆陆续续往许明月这里涌来了许多人,许明月一听有问五公山的,一把将五公山公社来的人扯到面前来:“五公山的在这边呢!去五公山公社下乡插队的知识青年到他这里来排队!”
五公山公社的方言和水埠公社的方言发音基本一致,五公山公社的人都认识许明月,许明月刚到火车站,他们就来打过招呼了,无奈他们不会说普通话,在旁边喊了半天,来的知识青年愣是一个字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