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南留了将近两年,基本已经好利索了,最後的大半年和常人无异,只是偶有不适,当时只觉得是遗留的药性,慢慢会变好。
谁想到如今还加重了?
自从上次落水大病一场,之後就一直不太舒坦,那次也是浑身都痛得厉害。
思来想去,他有个猜测,之前那药兴许伤得太深,馀毒清除不了,也没法根治了,毕竟足足用了数年。
寻常的汤药尚且各有弊处,这种直接作用在骨骼筋络上灵丹妙药,恐怕不会太简单吧?
功效确实很好,能把骨骼定在一个没有成型的状态,可是每一次都过分痛苦,就连後来恢复时也很漫长,最初一两个月他简直被折磨得不人不鬼。
不过那些大多是体表的症状,现在想来,也许还是伤到了肺腑呢?
这种可能把谢璟吓得不轻。
虽然现在他尚且活蹦乱跳,并不像将死之人,可还是忘不了那口血。
上朝的时候,也几次沉思丶出神,好在今日也没有人特地问他朝务,不然他十有八九是答不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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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侧,喻青不动声色地几次向谢璟投去目光,谢璟若有所思,很认真的模样,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关注。
现在开口的是一名礼官,正在汇报今年秋猎的一应事宜,和从前相比大差不差,喻青听了一耳朵,着实不明白谢璟在沉思什麽。
她觉得朝会格外漫长,一连几人都长篇大论丶滔滔不绝,又没做什麽实事。这些人若是她的手下,她一定忍不了。
终于结束了,皇帝起驾,衆人退朝,喻青正想在半路找谢璟,但见他没有随衆人一起动身,而是转去了宫中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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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璟起初下意识地要跟着谢廷昭走,然而谢廷昭前後跟着几名心腹大臣,低声交谈着,径自往观澜殿的方向而去。
他犹豫了一下。
近些天瑞王忙得不可开交,同世家正胶着,整个人看着阴沉了不少,身上一股浓郁的熏香味道,便知他近来应是夜不成寐。
谢璟最终没去打搅他,转向了後宫,递了牌子,去见容妃。
宫女给他端茶递点心,谢璟也没动,正思索自己该如何开口。
容妃上回听瑞王说起,谢璟自从跟喻青和好如初後,整个人的气色都好转了,如今瞧着他的脸色,确实比先前在病中强些。
她心想,罢了,孩子开心些比什麽都好,随他去吧。
“上次叫你兄长带给你的东西怎麽样?”容妃温和地主动开口问,“那是秘制的方子,用得好再来宫里拿。”
谢璟:“……”
容妃这麽多年是大风大浪过来的,後宫里的东西早就见惯不惯了,全然不觉得有什麽。
他尴尬道:“……其实我还没怎麽用。”
容妃劝道:“还是要用的,别以为年轻就不当回事。”
谢璟:“……行。”
原本愁云惨淡的心绪,都被这个话题给搅散了。
谢璟脸色一阵变幻莫测,最後吃了些点心冷静一下,欲言又止,最终问了出来:“母亲,我还想问一件事。”
容妃:“嗯?”
“从前我吃过很多年的药,是从哪里得来的?”谢璟道,“你知道底方吗?”
那并不是寻常煎制的汤药,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什麽药材,每次都是将制好的药丸辗转送到他这里,倒是很方便传递和服用。
容妃一怔:“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谢璟道:“……就是好奇。”
“这个还真不确定,当年也是你皇兄在南沼那边得的,”容妃沉吟片刻,“那地方的医术,和中原不同,用得药方兴许也不互通,无从得知了。”
谢璟凝眸不语,容妃敏锐道:“……你是哪里不舒服麽?阿璟?”
兄长和母亲总不会刻意害他,谢璟想,要是这两人对他有有坏心,那他早就不用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