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崖山巅的云海从未如此狂暴。
铅灰色的云层如煮沸的铁水,在天穹之上翻涌嘶吼,一道道紫金色的雷霆如巨龙般穿梭其间,却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挡在山外,化作漫天溅射的电芒。林玄盘膝坐在试剑台中央,周身环绕着九道凝练如实质的灵气旋涡,每一道旋涡都对应着青崖山一脉传承的核心功法,九股力量交织缠绕,在他头顶汇聚成一柄悬浮的剑影——那是《青崖剑诀》修炼至圆满境界才会显现的“道剑”雏形。
“还差一丝。”
林玄双目微阖,神识沉入体内丹田。百年苦修,他从初入山门的懵懂少年,一路历经炼气、筑基、金丹、元婴、化神,如今已是化神后期巅峰,距离传说中的炼虚境仅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却如天堑鸿沟,阻滞了他整整十年。
丹田内,那颗拳头大小的化神金丹早已褪去青涩,变得通体剔透,丹核深处,一缕微弱的鸿蒙紫气正在缓缓流转——那是当年他在青崖秘境中意外得到的上古遗存,也是他能在百年内修至化神巅峰的关键。可此刻,这缕鸿蒙紫气却如沉睡的巨兽,任凭他如何催动灵力牵引,始终不肯与金丹彻底融合。
“师兄,山门外的禁制波动越来越强烈了!”
一道急促的声音从试剑台下方传来,苏清瑶白衣胜雪,御风而来,眉宇间带着难掩的忧色。她身后跟着几位青崖山的核心弟子,皆是神色凝重,“方才执法堂弟子来报,山下的‘锁灵阵’已经出现裂痕,有不明气息正在冲击阵法,似乎是……上古魔物的气息。”
林玄缓缓睁开眼,目光穿透云海,望向青崖山脚下。他的神识早已覆盖整座青崖山脉,自然察觉到了那股潜藏在阵法之外的邪恶气息——阴冷、暴戾,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与他当年在秘境深处遭遇的上古魔魂如出一辙,却又强盛了百倍不止。
“是‘玄阴魔尊’的残魂。”林玄沉声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当年祖师爷以青崖山灵脉为基,布下锁灵阵,将其残魂封印在山下深渊,没想到百年光阴,他竟然能借助幽冥之气恢复到这般地步。”
话音刚落,天穹之上的云层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缺口,一道漆黑如墨的光柱从缺口处直射而下,精准地轰击在青崖山的护山大阵之上。“轰隆”一声巨响,整座青崖山都剧烈震颤起来,试剑台边缘的岩石纷纷崩裂,滚落山崖。护山大阵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却在光柱的冲击下剧烈波动,无数符文在光膜上闪烁明灭,仿佛随时都会破碎。
“不好!护山大阵撑不住了!”苏清瑶惊呼一声,迅祭出本命法宝“清瑶琴”,指尖拨动琴弦,一道道清澈的音波化作无形的屏障,辅助大阵抵挡光柱的冲击。其他弟子也纷纷祭出法宝,各色灵光交织成网,汇入护山大阵之中。
林玄缓缓起身,道剑雏形在他头顶嗡嗡作响,散出凛冽的剑气。他能感觉到,山下深渊中的魔魂正在疯狂冲击封印,而护山大阵因为常年缺乏上古灵脉滋养,早已不复当年之威。若今日不能突破瓶颈,达到炼虚境,别说镇压魔魂,恐怕整个青崖山都会沦为魔域。
“看来,只能借助‘崖巅禁术’了。”
林玄转头望向试剑台后方的石壁,那里刻着青崖山一脉最高的禁忌秘术——《洪荒道印诀》。这门秘术是青崖山开派祖师从洪荒遗迹中所得,能短暂引动洪荒时期的天地道则,辅助修士突破境界,但代价极大,稍有不慎便会被道则反噬,身死道消。当年祖师爷便是凭借这门秘术突破至炼虚境,才得以封印玄阴魔尊。
“师兄,万万不可!”苏清瑶连忙劝阻,“《洪荒道印诀》太过凶险,历代祖师中,能成功施展而不被反噬的不过三人,你如今已经是化神巅峰,何必冒此风险?”
“清瑶,没有时间了。”林玄目光坚定,望向山下不断扩散的黑气,“青崖山是我们的根,百年前我蒙祖师爷收留,传授道法,如今山门有难,我岂能坐视不理?况且,突破炼虚境,本就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这或许就是我命中的道劫。”
说罢,林玄不再犹豫,转身走向石壁。他伸出手掌,按在石壁上的符文之上,体内灵力源源不断地涌入符文之中。随着灵力的注入,石壁上的字迹开始光,一道道古老而晦涩的道纹从石壁上剥离,化作流光环绕在林玄周身。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道印既出,万法归宗……”
林玄口中念念有词,按照《洪荒道印诀》的法门,引导着周身的道纹融入自己的道剑之中。随着道纹的融入,那柄道剑雏形开始剧烈震颤,剑身之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洪荒符文,散出一股苍茫古朴的气息。
“轰隆!”
天穹之上,紫金色的雷霆似乎被这股气息激怒,不再冲击护山大阵,转而朝着试剑台劈来。第一道雷霆足有水桶粗细,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直逼林玄头顶。林玄不闪不避,头顶的道剑自动迎了上去,剑身之上的洪荒符文骤然亮起,与雷霆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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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道剑与雷霆相撞,出刺耳的碎裂声,道剑上的符文黯淡了几分,但雷霆也被挡在了半空,化作漫天电雨洒落。林玄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这便是《洪荒道印诀》的反噬,引动道则的同时,也要承受天地的惩戒。
“师兄!”苏清瑶想要上前相助,却被林玄挥手拦住。
“我没事。”林玄擦去嘴角的血迹,眼神愈炽热,“这雷霆,正是我突破所需的‘道劫之力’!”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催动《洪荒道印诀》,周身的灵气旋涡运转得更快,丹田内的化神金丹开始剧烈旋转,丹核中的鸿蒙紫气似乎被外界的道则唤醒,缓缓苏醒过来。第二道雷霆接踵而至,这一次的雷霆比之前更加粗壮,颜色也变成了深紫色,带着更强的毁灭气息。
林玄主动迎了上去,道剑横扫,与雷霆再次碰撞。这一次,他没有硬抗,而是借助道剑上的洪荒符文,引导着雷霆之力涌入体内。狂暴的雷霆之力在他经脉中肆虐,所过之处,经脉寸寸欲裂,但林玄咬牙坚持,运转《青崖剑诀》的疗伤法门,将雷霆之力一点点转化为自身的灵力,同时不断冲刷着丹田内的金丹。
“轰!”
当第三道雷霆落下时,林玄体内突然爆出一股恐怖的气息。丹田内的化神金丹骤然碎裂,化作无数金色的光点,与那缕鸿蒙紫气交织在一起,在丹田内重新凝聚。这一次,凝聚出的不再是金丹,而是一尊三寸高的小人——那是炼虚境修士特有的“道胎”!
道胎成型的瞬间,林玄周身的灵气旋涡骤然收缩,化作一股精纯的灵力洪流,涌入道胎之中。道胎睁开双眼,射出两道实质性的光芒,与头顶的道剑遥相呼应。此刻,《青崖剑诀》的最终奥义在他脑海中瞬间明悟,道剑之上的洪荒符文彻底激活,散出足以刺破苍穹的剑气。
“玄阴魔尊,出来受死!”
林玄一声长啸,声音如龙吟凤鸣,传遍整个青崖山脉。他脚踏虚空,道剑在手,朝着山下的深渊飞去。此刻的他,已然突破至炼虚境初期,百年修为终于圆满,周身道则缭绕,每一步踏出,都引得天地异象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