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他推荐的那家小咖啡馆,空间狭小却布置得极有格调。苏哲为她点了一杯耶加雪菲,自己则要了一杯美式。
“你怎么会对这些这么了解?”黄亦玫忍不住问。
“以前压力大的时候,喜欢一个人在这些路上走走,看看这些经历了时光的老房子,能让人平静下来。”苏哲搅拌着咖啡,语气平淡,“有时候也会约人在这里谈事情,比在冰冷的会议室里更有温度。”
下午,他们拜访了黄亦玫名单上的两家私人画廊。一家主打中国当代水墨的革新,另一家则专注于推广年轻的新媒体艺术家。黄亦玫立刻进入了专业状态,与画廊主理人交流时,眼神专注,用语精准,提出了几个连苏哲都觉得颇有深度的的问题。
苏哲大多时候安静地跟在旁边,欣赏着画作,也欣赏着工作中闪闪光的黄亦玫。他能感觉到,在这个领域,她是绝对的主导者,自信、敏锐,充满了创造力。这与在他面前时而俏皮、时而感性的她,形成了迷人的反差。
从第二家画廊出来,夕阳已将天空染成金橙色。黄亦玫还沉浸在刚才看到的某件互动装置作品的兴奋中,不停地跟苏哲分享着她的见解。
“……它不仅仅是在视觉上打破了边界,更重要的是在观念上挑战了观众与作品的传统关系,这种参与感本身就是艺术的一部分……”
苏哲耐心地听着,偶尔点头,提出一两个关键问题,引导她更深入地阐述。他喜欢看她谈及艺术时,眼中那种纯粹而炽热的光芒。
“看来这趟没白来,黄策展人收获颇丰。”他笑着总结。
“受益匪浅!”黄亦玫用力点头,然后看向他,眼神亮晶晶的,“谢谢你陪我,苏哲。”
“我的荣幸。”他看着她,目光温柔。
周日,节奏放缓。上午他们去了魔都博物馆,看了某个特展。中午在城隍庙附近吃了地道的南翔小笼包和灌汤包,感受了一把老城厢的热闹烟火气。
下午,阳光正好,他们找了家能看到老街道的咖啡馆,坐在户外的座位上,享受着临别前最后的悠闲时光。黄亦玫的航班在晚上,距离去机场还有几个小时。
“这次谈判顺利的话,下次来魔都可能就要频繁些了。”苏哲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忽然说道。
“嗯,理解。工作重要。”黄亦玫搅拌着杯子里的拿铁,语气平静。
“我会尽量协调时间,”苏哲看向她,眼神认真,“帝都魔都,都不算远。”
“我知道。”黄亦玫抬起头,对他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我们都有自己的轨道要运行,能这样偶尔交汇,已经很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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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懂事和独立,让苏哲心里既欣赏又有些微妙的酸涩。他宁愿她稍微任性一点,表现出更多的不舍。
“玫瑰,”他伸出手,覆盖住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我……”
“打住,”黄亦玫却轻轻反手拍了拍他的手背,打断了他可能要说出的、带着歉意或保证的话,“苏哲,我们都不是二十出头的小孩子了。我知道你在做什么,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短暂的分离是为了更好的相聚,这个道理我懂。而且,”她狡黠地眨眨眼,“偶尔这样‘小别’,说不定还能‘胜新婚’呢?”
她总是能用最轻松的方式,化解可能出现的沉重氛围。苏哲失笑,心底那点微妙的情绪也被她的话熨帖平整。他收紧手指,握了握她的手:“好,那就不说那些了。回去后,技术团队的联系方式我让助理整理好你。有什么需要我这边支持的,随时开口。”
“知道啦,苏总。绝对不会跟你客气。”黄亦玫笑道。
阳光暖暖地照在他们身上,时光仿佛都慢了下来。他们聊着回到帝都后各自即将开展的工作,聊着可能一起去看的下一个展览,就像在讨论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没有即将分别的愁绪,只有对未来的平静期待和各自努力的默契。
傍晚,苏哲亲自开车送黄亦玫去浦东机场。夕阳将天空渲染成壮丽的绯红色,给这座繁华都市披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车上,两人都没有太多话。广播里流淌着舒缓的音乐。到达机场出层,苏哲停好车,拿下黄亦玫的行李箱。
“就送到这里吧,”黄亦玫接过行李箱,看着他,“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还要继续‘战斗’呢。”
苏哲点点头,深深地看着她,然后伸出手,将她轻轻拥入怀中。这个拥抱比在外滩时更加用力,更加绵长,仿佛要将这两天的温暖和陪伴,都压缩进这个紧紧的拥抱里。
“照顾好自己。”他在她耳边低声说。
“你也是。”黄亦玫环住他的腰,脸埋在他胸前,深吸了一口他身上令人安心的气息。
没有缠绵的吻别,没有泪眼朦胧的伤感。几秒钟后,他们默契地同时松开了手臂。
“到了给我信息。”苏哲叮嘱。
“好。你快回去吧,路上小心。”黄亦玫拉着行李箱,退后一步,对他挥挥手,脸上是明亮而温暖的笑容。
苏哲站在原地,看着她转身,走进安检通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没有立刻离开,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才转身走向停车场。他的心情平静而充实,没有五年前那种失去般的空洞和茫然,只有一种清晰的、关于“下一次”的期待。
黄亦玫坐在候机厅里,看着窗外起落的飞机,心里同样充满了安宁。这次短暂的魔都之行,像一场精心编排的间奏曲,旋律优美,情感丰沛。它让他们在忙碌的生活中确认了彼此的心意,也让他们更加确定了这种既相互独立又彼此依赖的、成熟的相处模式。
她拿出手机,给苏哲了一条信息:
「已过安检,准备登机。这次周末,很开心。下次换我来“突袭”你?:-」
很快,苏哲回复了:
「随时欢迎。很快再见。」
看着屏幕上那四个字——“很快再见”,黄亦玫的唇角高高扬起。她知道,这不是客套,这是一个一定会被兑现的承诺。飞机的引擎开始轰鸣,她关掉手机,系好安全带,心中充满了对回到自己轨道继续努力的动力,以及对下一次相聚的、甜蜜的期盼。他们的故事,不在朝朝暮暮,而在每一次高质量的相聚与各自精彩的绽放里。
周五傍晚,下班的人潮如同开闸的洪水,涌向帝都的四面八方。黄亦玫收拾好办公桌,将下周需要重点跟进的艺术家的资料塞进她那个略显随性的帆布包里,揉了揉有些酸的脖颈。手机适时响起,是苏更生——她工作中的经理,生活中的闺蜜,黄亦玫习惯亲昵地叫她“苏苏”。
“黄亦玫,下班没?赶紧的,国贸三期新开了几家买手店,据说有不少尖货,陪我去逛逛!顺便犒劳一下我们这被方案折磨了一周的脆弱心灵!”苏更生的声音永远充满活力,像一剂高效的解乏针。
黄亦玫笑着应下:“好,门口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