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好像时间都变慢了。”黄亦玫轻声说,生怕惊扰了这份宁静。她把手揣在大衣口袋里,微微缩着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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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和cbd像是两个世界。”苏哲双手也插在外套口袋里,步伐放缓,与她保持一致。他的侧脸在朦胧的光线下,线条显得柔和了许多。
走了一小段,谁都没有说话,只是享受着这份喧闹都市里难得的静谧。这份安静并不尴尬,反而像一种温柔的缓冲,让白天紧绷的神经得以慢慢松弛。
“有时候开车路过这边,”苏哲忽然开口,声音在寂静的胡同里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种平时少有的、近乎感慨的语气,“会想起小时候,很少的几次,我父亲来美国看我,带我出去玩。他话不多,我们之间……好像总是隔着什么。他不太知道该怎么跟我这个在西方文化里长大的儿子交流,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靠近他这个……熟悉的陌生人。”
黄亦玫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知道,这是苏哲极少袒露的内心角落。
“他每次离开,我都会站在庄园门口,看着他的车消失,心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不是伤心,也不是不舍,更像是一种……空洞的茫然。”苏哲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汇,“我知道他是我父亲,我们有血缘关系,但除此之外,似乎一片空白。这种陌生感,比纯粹的失去,更让人觉得……无力。”
他的话语很平静,没有抱怨,只是陈述一个事实,却让黄亦玫的心微微揪紧。她能想象那个小小的、站在豪华庄园门口的身影,内心是怎样的复杂和孤寂。
“我妈妈把他离开的原因,归结为他组建了新的家庭,有了新的孩子。”苏哲轻笑了一声,带着一丝自嘲,“她总是试图在我和他之间,划下一道清晰的界限。久而久之,连我自己也习惯了这种距离感。”
黄亦玫伸出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一种无言的安慰。她想了想,用轻快的语气试图驱散这略显沉重的气氛:
“那跟我比起来,你可就差远啦。我小时候,我哥黄振华,那就是我的‘级保镖’兼‘头号麻烦’。我们俩就在这片儿长大,”她指了指周围,“哪个胡同有几棵枣树,哪个墙头最好爬,他都门儿清。我被人欺负了,他第一个冲上去;我闯祸了,他想法子帮我瞒着爸妈。有一次,我贪玩掉进结了薄冰的水坑里,是他二话不说跳下去把我捞上来的,自己冻得直打哆嗦,回家还挨了爸一顿揍,却死活没把我供出来。”
她的声音里带着温暖的回忆和依赖:“虽然他后来工作了,搬出去住了,但那种‘我妹妹由我罩着’的劲儿从来没变过。有时候我觉得,正是因为有我哥这座靠山,我才敢这么……‘敢爱敢恨’吧?因为知道无论生什么,身后总有个地方可以回去,总有人会无条件地支持我。”
苏哲侧头看着她,黑暗中,他能看到她眼中闪烁的、关于家庭温暖的光芒。那是一种他有些陌生,却又暗自向往的情感连接。
“你很幸运,玫瑰。”他低声说,语气里带着真诚的羡慕,而非嫉妒,“有这样一个哥哥,有这样的家庭氛围。”
“是啊,”黄亦玫点头,随即看向他,眼神温柔,“所以,苏哲,如果你愿意,也许可以试着……重新去认识你父亲?不是作为‘前夫的儿子’,也不是作为‘成功的投资人’,只是作为……苏哲?还有你弟弟苏睿,我看得出来,他对你这个哥哥是好奇的,甚至有点崇拜。血缘的空白,或许可以用时间和耐心去慢慢填补一些?”
她的话语像涓涓细流,温和地流淌进苏哲的心田。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沉默地走着,似乎在认真思考她的话。胡同深处传来几声模糊的狗吠,更添夜的静谧。
“也许……你说得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是时候,该试着走出我母亲划下的那个圈子了。”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深入。走了一会儿,黄亦玫为了活跃气氛,故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他一下:
“诶,苏总,别光说这些沉重的。说说你今天在‘战场’上有什么趣闻轶事?有没有哪个难缠的客户又提出了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苏哲被她逗笑了,紧绷的气氛瞬间缓和。他清了清嗓子,切换成流利的英语,带着一种近乎吐槽的、只有在极其放松时才会流露的语气:
“oh,youduontbeievethisone(哦,你绝对不信这个。)thishedfundguyfroecticut,etscahitrickyti(这个来自康涅狄格州的对冲基金家伙,我们姑且叫他‘狡猾的蒂姆’。)hespenttheentireorngestiongourvauationode,gobscurepaperfrotheosthatnoonehaseverheardof(他花了整个上午质疑我们的估值模型,引用了一篇没人听说过的o年代的晦涩论文。)then,overunch,hehadtheaudacitytosugstdueoduerourfeesbediote,thearketisookgabitshakyatey(然后,午餐时,他居然胆敢建议我们降低费用,因为,我引用原话‘最近市场看起来有点不稳定’。)ian,thesheerentitent!(我是说,这理所当然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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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模仿着那个客户夸张的语气和神态,惟妙惟肖。黄亦玫虽然对某些金融术语一知半解,但完全能t到他描述的那种让人啼笑皆非的场景,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then,thebestpartoonsession(然后,最精彩的部分出现在下午的会议中。)hestartedtakgaboutsynergyanddisruptivepotentiasuchvaguetersthatiduear,yjunioranaystduastakgnotesduithastraightface,butisaduhisshoudersshakg(他开始用非常模糊的术语谈论‘协同效应’和‘颠覆性潜力’,我誓,我的初级分析师一本正经地做着笔记,但我看到他的肩膀在抖动。)”苏哲摇着头,脸上是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tisiduonderiftheyteahodutoobfdbessschoothesedays(有时候我怀疑现在商学院是不是开了一门叫‘如何混淆视听并听起来高深莫测’的课程。)”
黄亦玫笑得弯下了腰,好不容易止住笑,她故意板起脸,学着老学究的样子,摇头晃脑,用带着戏谑的、半文不白的腔调说道:
“苏公子此言差矣。夫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也。此君深谙此道,虚实相生,真乃……搅浑水之高手也!尔等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岂可徒呼奈何?”
她这番突如其来的“之乎者也”,配上那一本正经的表情,反差巨大,效果惊人。苏哲先是一愣,随即爆出低沉而愉悦的笑声,在安静的胡同里传得很远。他难得地笑得如此开怀,仿佛所有工作的压力和内心的郁结,都在这一刻被这笑声冲散了。
“黄老师高见!学生受教了!”他也配合着她,拱了拱手,眼中满是纵容和宠溺的笑意。
两人笑作一团,先前的沉重气氛一扫而空。影子在墙上欢快地跳跃着,仿佛也在分享他们的快乐。
说笑间,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黄亦玫家所在的楼下。这是一栋有些年头的教职工宿舍楼,窗口大多漆黑,只有几盏等待晚归家人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温暖。
两人在楼门口停下脚步。笑声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馨而略带不舍的静谧。胡同里的风似乎也变小了,温柔地拂过他们的梢。
“到了。”黄亦玫轻声说,抬起头看他。路灯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在眼下留下淡淡的阴影。
“嗯。”苏哲看着她,目光深邃而专注,仿佛要将此刻她的模样刻在心里。他向前一步,伸出双臂,轻轻地将她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于热恋中的激情四射,更像是一种经过时间沉淀后的、确认彼此存在的仪式。他的手臂结实而温暖,带着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将她稳稳地圈住,隔绝了夜风的微凉。黄亦玫也自然地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宽阔的胸膛,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感觉一整天的疲惫和压力,都在这个拥抱里慢慢融化。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拥抱着。胡同里万籁俱寂,只有彼此交融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城市的微弱脉搏。
过了好一会儿,苏哲才微微松开手臂,低下头,在她耳边用低沉而清晰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
“明天见。”
没有多余的甜言蜜语,没有缠绵的亲吻,只有这简单的三个字。然而,在这特定的语境下,在这深夜的胡同口,在刚刚分享过内心最柔软角落之后,这三个字却承载了千钧的重量。它是对过去的告别,是对现在的珍惜,更是对未来的笃定承诺——这一次,我们不会再错过,明天,后天,以后的每一天,我们都会在彼此的生命里。
黄亦玫的心被这三个字填得满满的,一种踏实而巨大的幸福感包裹了她。她在他怀里轻轻点头,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嗯,明天见。”
她松开手,往后退了一小步,对他露出一个温暖而明亮的笑容,然后转身,脚步轻快地走进了单元门。
苏哲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直到楼上某一扇窗户的灯光亮起,映出她模糊的身影在窗前向他挥手,他才缓缓转身,沿着来时的路,走向停车的地方。他的影子依旧被拉得很长,但脚步却不再像来时那般带着工作的沉重,而是充满了某种轻盈而坚定的力量。
这一次,穿过幽深的胡同,走向灯火通明的都市,他知道,路的尽头,不再是无边无际的孤独和冰冷的公寓,而是有着“明天见”承诺的、值得期待的未来。而黄亦玫站在窗前,看着楼下那个渐渐远去的、挺拔的背影,心中也同样充满了安宁。夜的深沉,将他们白天的光环尽数褪去,却让两颗心的靠近,变得更加真实、更加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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