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田翁想爬起来制止儿子,奈何他腿受伤了,加之眼下慌了神,根本站不起来。
而那领头却是心满意足:“好,田三顺,明日去县城北门往北二里的石界碑那儿报到,不去就是逃兵役,满门抄斩!”
之后一行人扬长而去,临走还顺走两只鸡。
堂屋内,田三顺蹲下身,要把父亲从地上扶起来。
啪!
迎面一耳光打来。
“混账东西!”田翁浑身都在抖,“这下可怎么办,怎么办!”
田三顺:“不就是服兵役嘛,打完仗我就回来了!”
田翁:“屁!”
田媪也踉跄着过来,跪在地上,枯树皮般的手颤巍巍地抚摸儿子的脸,泪如雨下:“你不能去,娘只剩你一个儿了……”
田三顺逼退眼底的泪意,努力轻松着语气:“没事,两个阿兄会在天上保佑我,等打完仗我就回来了,没准还能立下军功,封个将军当当!”
“你去阴间当将军吧!你……咳咳咳……”田翁气得直咳嗽,妻子见状立刻回身,抚着丈夫胸口给他顺气。
好不容易,田翁平静下来,看着儿子道:“不行,你逃吧,天一亮就逃!”
田三顺:“我逃了你们怎么办?再说我往哪儿逃,到时候被抓回来,下场更惨。”
“不错,逃是没有用的,我就是个例子。”
一道低沉女声蓦地响起,三人转头看去,见少女健步走来。
王清说:“我有一个办法,既能让田三摆脱兵役,又能保全你们一家三口。”
田三顺忙问:“什么法子?”
王清:“你先去关门。”
田三顺飞跑出去,眨眼间便回来了:“快说吧!”
王清:“我替你去。”
屋内一片死寂。
田三顺愣了一下,急眼道:“这叫什么法子,别胡闹了!”
王清:“先听我说。你现在还没长开,像喉结、声音、身形之类,男性特征并不明显,所以我扮成男人,替你去从军,平时压着嗓子,少说话,处处小心,不会被人发现的。”
田三顺:“你怎么敢保证不会被人发现?万一被发现了,你就没命了!事情已经这样了,你何必跟着搭进去呢?”
田翁:“就算不会被人发现,你一个女儿家,上了战场,还不是送死!”
田媪也抹抹眼泪:“这是我们家的事,没有让你去的道理!”
王清:“可若不是你们,我已经被董家抓回去、或是死在荒郊野外了。我欠你们一条命,全当报恩了。
“再说,当兵也不都是要上战场厮杀,还有做饭的、干活的。而我懂医术,明天跟管事的一说,他们肯定不会浪费人才。到时候我去当个军医,保住性命不成问题。”
田三顺仍是强硬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老翁也说:“你是个女儿家,那军营是男人窝,你不能去!”
老妇:“就是,一个女儿家,每晚上跟一群男人在一起睡觉,这怎么得了!”
王清:“那我不去,以后又该怎么办?别忘了董家还在找我,他们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我是逃不出他们手掌心的。
“可军营里就不同了,董家就算想破脑子,也想不到我会去参军。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去闯一闯,还能有一线生机……”
*
翌日辰时,界碑旁的道路上塞满了人。入伍的男丁与前来相送的家人抱头痛哭,是生离,怕也是死别。
“孩子,现在回去,还来得及。”田媪拿着帕子拭泪。
田翁也附和道:“这是关系你命的事,你再好好想想。”
王清说:“我已经想得很清楚了。”
老夫妻对视一眼,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