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凛垂眸看着裙子,想了下还是递给俞歌,“这是纪简的设计,他送你的生日礼物。”
俞歌默默接过来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看向纪简,犹豫着问出了口,“陈越不陪你来吗?”
纪简一直沉默不语,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笑了。
“原来沈历铭是想见陈越。”纪简轻笑,“可惜了,我早跟陈越分手了。”
叶凛偏过视线,静静望着纪简的神情。和那晚一样,笑得云淡风轻,眼底却无神光,满是绝望。
叶凛第一次有了想说对不起的念头。一通电话却在这个时候突兀打进来,本想挂断,但来电显示是爷爷。
“等我一分钟,我带你走。”叶凛在纪简耳边轻声说完,用力握一下手像是要给他安心,然后才朝无人的露台走去。
纪简已然没了情绪波动,原本许久未见的思念已被俞歌的意图彻底浇灭了。
真是可笑,明明知道俞歌找他一定是为沈历铭办事,但却还有一丝期待,她会不会也想他了。
她的母子情深甚至坚持不到第二句,连一点幻想时间也不愿施舍。
“还有一分钟,你还有什么要和我说的?”纪简淡声道。
俞歌紧了紧怀里的衣服,几乎是在恳求,“你爸爸现在真的很难,生意一直在亏,借贷还贷,他找你是真的没法了。”
俞歌还想细说沈历铭遇到了怎样的困难,纪简笑着打断道,“你真的不知道,两年前,我生日那晚,我是在哪过的吗?”
俞歌怔住,没有说话。
纪简笑得更灿烂了,“他把送人床上了,生意也没好转,现在我还能帮到什么?”
“我只是想着,你和陈越在一起了,他应该会帮你,这次不会让你为难的。那年妈妈事先不知道,如果……”
俞歌絮絮叨叨解释着,纪简冷冷打断她,“如果你知道,你一样会默许。”
他看着还在急切想要否认的俞歌,缓缓道,“言言上学他出了钱,陪酒陪睡是我欠他的,我认,我还。现在扯平了,你也不欠他的,是不是。”
俞歌不知他想说什么,没有接话,静静等待。
纪简此刻犹如看着一个陌生人,“那天电话里我和你说过这话,但你还是为沈历铭和我张口。你的人生里,丈夫最重要,其他人包括你自己,都在他之后。所以,即使你当时知道,什么都不会改变。”
没有见到俞歌前,纪简很混乱。这件事过去很久了,遥远到他已经忘了自己对事情的感觉、对母亲的态度。
在那天之后,一切都被压到了心底,刻意遗忘。
本以为自己想忘掉的是对俞歌的恨,但不是,他是认清了俞歌,俞歌和自己只是彼此人生的一个过客。
母亲一词对他失去了意义,他想忘掉的是这个。
俞歌这辈子只能做富贵太太,大学毕业嫁给家产丰厚的父亲,父亲破产后嫁给沈历铭。她依附他们而存活,他们是她的空气,所以她做的一切都是维持丈夫的存在。她曾有的母爱,也许只是那任丈夫想要她具备的品质罢了。
“最后一次祝你生日快乐,希望你一生无忧,我走了。”大概往后不会再见了,纪简发自内心祝福俞歌余生顺遂。
如他预料,俞歌没有挽留,纪简笑了下转身便要走,但猛地被人一把抱进怀里。
沈历铭如欣慰的父亲,扶着纪简的肩头左右看看,“多久没回家了,气色看着比以前好了,陈越照顾的还是比我们细心啊,哈哈。”
过渡得极其丝滑,纪简都有点羡慕沈历铭的口才了。不过比口才更厉害的是沈历铭的脸。
“别夸了,他没来,气色好也是把他甩了神清气爽。”
果然沈历铭丝滑变脸,顿时表情凝固。纪简看乐了,以前觉得沈历铭面目可憎,现在才发现这个人是一脸好笑。
沈历铭仍然不死心,斜眼问俞歌,“不是说他带了伴?你朋友都见着了。”
俞歌嗫嚅着,“我问了,他不是,不过能一起来关系很好吧,说不定也能帮你。”
只见沈历铭越听脸色越难看,却还装作关切,“难得遇到条件这么好的,你不抓紧还把人甩了?是不是陈越把你甩了?因为什么事?交往久了都有感情,你服个软还能挽回。”
“等我找和他复合,不如你直接跪下求他来得快。”纪简嗤笑,没留一点情面揭开沈历铭的虚伪关心。
沈历铭并没有因为被拆穿而气急败坏。虚情假意是默认的游戏规则,大家都在虚与委蛇中达到自己的目的,没人真把对方的感情当真。但打破规则、掀了桌,那便是再无往来的可能。
没有了利用价值就等同于废物。沈历铭瞥过头,冷漠看着俞歌。
俞歌知道那是让她逐客。她做不到,但也不敢拒绝,心下想只逃离,于是装傻岔开话题,“小简送了我一件礼服,我先去换上。”
沈历铭撇一眼,透明防护袋没有任何品牌标名,“换什么换!我花那么多钱给你买了夏帕瑞丽,换个自己裁的破衣服,你是怕人不知道我没钱了?”
说着,他从俞歌手中扯过衣服扬手扔向纪简怀里。
扔来的力道很大,木质衣架重重砸在纪简鼻骨上,砸得生疼,他两手圈着衣服,没有多余的手给自己揉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