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提醒他:“少爷?”
少爷抬头,指着冯谁问管家:“他是接替阿水的吗?”
管家没说话。
少爷自顾自道:“他长得好看,我很喜欢。”
生平第一次,有人夸他好看时,冯谁没有动怒。
“少爷,您刚才说,他是抓伤您的人。”管家沉默了会,固执追问,“为什么会这样说呢?”
这个人在陆家的地位与权柄,也许比自己想象得要更高,他能罔顾少爷的意思。
冯谁感觉到逼问的意味。
他明白过来,也许不是少爷随口一说他就得死,而是管家认为他有危害少爷的可能,他就得死。
相比前者,他的死面更大。
冯谁垂下目光。
也许不一定会死,中庭的一幕也许只是在杀鸡儆猴。
也许阿水真的回了老家,现在正在结婚呢。
冯谁想到那被血水浸透的,与刽子手身上一样的黑西装。
他一瞬间有些茫然,自己怎么就站在了这里,落入了这种境地,生死凭着一个傻子的几句话被草草决定。
也许他应该趁早承认,道歉,赔偿,跪地磕头,毕竟只是手上破了点皮,而且傻子看起来好像有点人情味……
“我以为他要替代阿水。”少爷出了声,很小声的,“如果他来,阿水就得走,那我不要他。”
冯谁抬头,带着海水咸腥的风掠过花园,花架上的月季轻轻摇曳,瓷娃娃一样精致的小少爷站在花丛中,眉眼间有些微伤感。
管家默了默,拍拍少爷的肩膀:“阿水跟了少爷快十年,每天睡觉都恨不得睁一只眼,他年纪大了,受不住这样提心吊胆的日子,也比不上年轻人的精力。”
管家指着冯谁:“他叫冯谁,就是那个‘你是谁’的谁,是不是跟阿水的名字很像?”
少爷噗嗤笑了,管家也笑了:“好了,少爷休息吧,我带阿谁先去安顿。”
管家朝冯谁示意,冯谁对少爷点点头,跟着管家身后走出花园。
他神思还恍惚着,不知道是该觉得庆幸,还是可笑。
“我叫赵知与。”身后传来少爷的声音,“知道的知,我与你的与。”
冯谁的脚步顿了一下。
“冯谁哥哥。”少年嗓音干净,“我们以后就是朋友了,是吧?”
那是个傻子,可冯谁好像听出言外之意:那件事在他们之间过去了。
他没有回头:“是,少爷。”
又赶紧加了句,以示谄媚和卑微:“是我的荣幸。”
管家带着他,无声穿过一道道走廊和房间。
“虽然少爷发了话。”冷不丁的声音在前头响起,“但你嫌疑彻底洗清之前,我不会信你。”
冯谁盯着他的后脑勺:“当然,您尽可怀疑,清者自清。”
管家回头看了他一眼:“还挺有文化。”
冯谁笑了笑:“跟客人学的嘴,您见笑。”
管家带他上了二楼,穿过铺着织花地毯,挂着肖像画的走廊,推开一间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