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谁受他所托,偷渡了一瓶汽水回来,晚上别墅都关灯了,黑灯瞎火地,冯谁靠着手机屏幕一点亮光,做贼似地倒出三分之一,又兑了等量的水,这才端给翘首以盼的赵知与。
赵知与在黑暗里慢慢啜饮,窗户开着,气味很快散去。
两人坐在黑暗中的地板上,吹着带海水咸腥味的夜风,共享这一刻甜丝丝的宁静。
赵知与喝完,打了个嗝。
临睡前,冯谁摸出血糖检测仪,借着窗外月色,准备好采血笔和试纸,给赵知与的手指消了毒,扎了两下。
血糖检测显示7。2,很正常。
“多少?不高吧。”
黑暗中,赵知与凑了过来,因为看不清,先用两只手按在了冯谁肩膀上,这才从后面探出个脑袋。
热乎乎的一团贴在背上,跟小狗似的,实在不怎么好受,冯谁想让赵知与离开点,转过头刚要开口,嘴唇却擦过一片冰凉凉的皮肤。
赵知与的呼吸拂动冯谁额前的头发,湿润的水汽携着一股蓝莓果浆味萦绕鼻端。
冯谁僵了一下。
赵知与离他太近了,侵犯了他的领地,大概同时侵犯了他的男性尊严。
所以他感受到浴室那次一模一样的不适感。
冯谁往后退了一屁股。
“7。2,不高。”
“我就说吧。”赵知与很开心,“剩下半瓶可以喝吗?”
“不可以。”冯谁爬起来,“睡觉吧你。”
“冯谁哥哥,你现在真是没大没小了。”赵知与说。
“你今年多大?”
“十八,怎么了?”
“我二十四。我大。”冯谁说,钳着赵知与的胳膊,把人半托半拎弄到床上,“睡觉。”
“明天就要去学校了,我睡不着。”赵知与从被子里爬出来,跪在床边看着黑暗中更黑的一坨影子。
“小孩呢。”冯谁笑了一下,“不想开学呀。”
赵知与笑笑没说话。
“回了。”冯谁招呼一句,往自己房间走去。
要关门时,赵知与说:“晚安。”
冯谁下意识看了过去,赵知与说完后半句:“冯谁哥哥。”
月光从侧边窗户漏进一束,斜打在赵知与脸上。
死亡打光,死亡角度。
但赵知与优越的骨相居然抗住了,白皙的肤色被月光浸得跟新雪一样。
跟个混血小王子似的。
冯谁心里想。
“晚……”冯谁还没说完,突然看到赵知与是跪在床上的。
冯谁皱了皱眉头。
以前,他工作的地方,那些……也跪,跪在客人脚边,楚楚可怜,或是娇媚顺从。
跪的也有男的。
冯谁很清楚,跪着不但代表卑微,在那种地方,更是某种花样、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