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时左右。”
“取几本书来,我要在这等她们。”
帝驾虽然宽阔,但行走中看书很累眼睛,所以这一路她只能摆棋盘打时间。
与此同时,出了行宫,在漆黑如墨的夜色里前往南台的祁郢也得到了确切的密报。
戎州王带着山南西道节度使,剑南东川节度使,还有成都府知府一行人提前赶到了沁州,之后便藏匿行踪,昼伏夜出的奔赴太原府,而原本跟着他们的一万骑兵,两万步兵绕路从凤翔府赶来,果然借道绥州辖域的长城要道,直达代州。
一万骑兵!
这么多的战马从何而来?
新月早沉,南台之上唯有随风摇曳的纱笼灯。
祁郢接见从各府赶赴而来的转运使,知州,巡检,与藏在请安折里的暗语不同,这次当面陈词,呈上诸多证据,皆是戎州王暗中或拉拢或迫害各州府官员的实证!
虽然他手中掌握的情报不缺这些东西,但是实打实看见这些东西,祁郢亦是沉默良久,才道,“世上最毒的不是毒药,是人心,而古往今来最难治的也从来不是民,而是官。”
众臣闻言当即伏跪于地,“臣等惶恐,请陛下息怒。”
息怒?这些狼子野心的伥鬼蠹虫杀不足平愤,需得夷其二族,连坐九族……还有戎州王,他的好皇叔,为了一己之私谋逆篡位,竟还勾结异族!
单知道他狂妄,不知道如此愚蠢!
尤其联想到当年西南蕃部祸乱八州,顺帝气急攻心病倒,之后再无康健之日……祁郢刮了他的心都生了!
“传朕旨意,放开代州的通路,让他的人马进来。”
“陛下?”赵国公豁然起身,反对道,“虽说岭路不利于骑兵作战,但一万骑兵,两万步兵足以围困五台山——”
“要的就是让他围,朕要让他死在自以为取得胜利,皇位唾手可得之时!”
亲手打破他的妄想怎么能够,要让他死不瞑目!
这世上最痛的从来不是彻底的失败,而是差一点!
察觉到祁郢话语里的滔天怒火,连赵国公都不劝了,众人哪里还敢说话。
又连下数道密旨后,祁郢屏退众人,分别召数位武将密谈……
君子不立于危墙,智者不陷于覆巢。
他会用拳头打服那些居心叵测之徒,好叫他们懂得什么是真正的天子气!
次日,许执麓带着点点逛了下行宫,小家伙正是对外界好奇的时候,看什么都新鲜。
难得有这样自由的时候,虽然不能出去,但偌大的行宫傍山而建也够她们赏玩。
同日,太皇太后也上了菩萨顶,进香祈福,而皇上巡察直隶地方,赵国公,卫国公,御史大夫,刑部尚书、侍郎,吏部左侍郎等随行。
五台知县华亦祥领胥吏诸人恭迎,士庶夹道,至阗塞不得前。
帝辙缓辔,命勿跪,招其近前来问话。
华亦祥高声而言:“今幸遇承平之世,圣圣相传,且又生于晋冀福地,百姓自当立心行善,各执其业,以答天庥。”
这样的话一路上听多了,祁郢罕见的没什么心情看人,只隔帘道,“五台、崞县等地瘠民贫,尔等持己廉洁,恪守其业,利兴害除,使民生各得其所。”
等他回銮,第一道旨意就是将这些只会溜须拍马的官吏罢黜了。
之后几日,帝巡游五台山东台,北台,中台,西台,南台,每日都召不同的官员伴驾,陆续赶到的全部节度使都得了机会亲近帝王,而迟迟未到的只有戎州王一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