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安无语,“姓盛,方才在马车上时,已经说过多次了。”
“这些日子天天呆在车厢中,我脑子中除了马蹄声与铜铃声,别的什么都听不见。盛知府今年年岁几何?”
德安捂脸,“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好歹也是来参加府试和院试的,若连本地知府大人的生平履历都不知道,你还考的什么试?快别问了,被人知道你的无知,连我们都要被牵连。你想知道什么,等回去了我仔细说给你听。”
不怪德安如此埋汰黄辰,因为知府不仅是一府最高行政长官,他还负责监督本府范围内的考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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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试占了一个“府”字,顾名思义是在府城考试,必定也是知府监考。你来考试,却连监考官是谁都不知道,你不能投其所好,能通过考试才有鬼。
黄辰自知理亏,明智的不再多言。
德安用胳膊肘捣了赵璟一下,“你在想什么,出来半天了,怎么也不见你说话,总不会是又想家了吧?”
赵璟看着路边的光景,哑声说,“没有。我只是觉得,此地夜景甚美,若有机会,该带阿姐过来看一看。”
德安白眼一翻,彻底服了。
出门几天,璟哥儿就没有不提阿姐的时候。那到底是他阿姐,还是他阿姐?
他和阿姐在一起十几年,都不像他这么能念叨阿姐。
楚勋听到郎舅俩的对话,忍不住呵呵一笑。继而想到躺在家中,面容憔悴,身体孱弱,不能赴考的李存,忍不住又是一叹。
几人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就见大晚上的,有一家店铺门前,竟然搭建起好高的灯楼。
那灯楼上挂了各样的灯笼,有金鱼灯、玉兔灯、莲花灯、美人灯……每样灯笼下垂下一个红色条幅,上书一道谜题。
衣着整洁的小二,笑意盈盈的站在灯楼前唱和,“猜中谜题者可得灯笼一盏,若各位大才愿手书一封墨宝,留与书斋,得赠笔墨纸砚一副。”
德安感觉这人在赔钱赚吆喝,“猜中谜题白给灯笼不说,写一封墨宝,还赠笔墨纸砚?”
他就差明说,这店家怕不是个傻子吧。
黄辰家是做生意的,最知道生意人的底色。他们赔什么都不会赔钱,若你感觉他赔钱了,他肯定在别的地方大赚了一笔。
黄辰说,“他们怕不是在广撒网,多捞鱼。”
“什么意思?”
“意思是在多结善缘。且留下的众墨宝中,但凡有一人中了秀才,他们都会多一分助力。若那些人日后迹,成了举人和进士,那更不得了,这书斋就有靠山了。”
且经此操作,书斋在读书人中的名望肯定非常广博。
他们做的就是读书人的生意,读书人闻风而来,他们的生意会更好做。他们赠出去的那些笔墨纸砚,也会以有形或无形的方式,重新回报到他们身上。
这家的东家,当真是个能人。
这是几人同时的想法。
待他们越过层层灯笼,去看那店铺的名字,却见“墨香斋”三个铁画银钩的大字,在流光溢彩的灯笼下闪闪光。
四人同时出会心的笑意,“原来是到了总店了。”
多亏王掌柜在清水县经营下的好名声,让清水县的读书人,对这家价格公道,待客宽厚的店铺非常认可。
德安想的却更深入一些。
墨香斋的王掌柜识赵璟与微末,这墨香斋的东家,识更多读书人与微末。这种助人为乐,一脉相承,难怪墨香斋的生意红红火火。
“也是来一趟,咱们也去凑个热闹。”
四人这就去猜灯谜了。
他们并不贪心,每人只得了一盏灯,便停了手。
德安一盏美人灯,黄辰一盏玉兔灯,楚勋得了一盏走马灯,赵璟则手持一盏莲花灯。
四人还都在墨香斋留下了墨宝,如此,便连备用的笔墨纸砚都有了。
德安这时候,愈能体会到墨香斋东家的一番苦心。
这些东西,对于富贵人家的子弟不算什么,但对于穷书生来说,算是解了燃眉之急。
现在拮据的读书人是真多。他们用的砚台开裂,狼毫只剩下一小撮毛,都舍不得买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