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以柔眨了眨眼睛,默默地回视他。
方隐年这番话乍一听挺温和,但她怎么感觉……意味深长呢?
什么她跟方镜麒是两个世界的人——意思是她配不上他的好大侄儿呗?
还有什么保持距离才能有“善缘”——她要是不跟方镜麒保持距离,就没有这“善缘”了?
总而言之就是软中带硬地威胁她呗?
姜以柔若有所思地眨了眨眼睛,却并不生气,唇边的笑容反而扩大了几分。
有意思。
其实姜以柔对方镜麒真没什么想法,她有时候甚至很烦方镜麒的纠缠,但方隐年这么一掺和……
反倒让她恶趣味地起了些逆反心。
姜以柔挑了挑眉头,美眸中掠起饶有兴味的光芒。
不等她有所反应,方镜麒先炸了。
他一把将姜以柔护到身后,面色不善地瞪着自家小叔,冷嗤道:“什么缘不缘的,你少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佛理,没人在乎!”
“我跟她的事情,不用你管!”方镜麒警惕地盯着他,分毫不让。
像是羽翼初丰的小兽,在挑衅威严的兽王。
方隐年深吸一口气,像是对这场闹剧隐忍到了极限。
他面色转寒,不想再温和地劝说,选择直接将两人强行分开。
他嗓音冷硬道:“苏正,送姜小姐回去。”
方镜麒立刻抓住姜以柔的手臂,针锋相对地说道:“她不走,她就在这里陪我!”
方隐年懒得再搭理侄子,只用眼神示意了一番,苏正就叫来了远远跟着他们的保镖。
又是那群彪形大汉,好几个人一起上,饶是方镜麒再有劲儿,也挣脱不开。
“你***的方隐年!”方镜麒气得爆粗口,甚至想挥拳揍他,又被保镖们拦住。
方隐年漠然看着这场闹剧,眉心微皱,冷声提醒道:“小心他的手。”
倒是一直惦记着侄子的身体。
与此同时,苏正赶紧跑到姜以柔面前,低声道:“姜小姐,我们先走吧……”
苏正倒是松了口气。
姜以柔赶紧离开也好,这边如此混乱,再伤到她就不好了。
姜以柔站在原地不动,她挑了挑眉,分外冷静地看着这一切。
此时,方镜麒已经被两名保镖制住了,少年气得凤眸猩红,直勾勾地盯着她,倔强地想要靠近她。
姜以柔看了眼方镜麒,又看了眼方隐年。
方隐年背手而立,面色冷然,那股高高在上、掌控一切的冷漠……
让姜以柔有点不爽。
姜以柔眸光微闪,突然勾起一个微笑,迈步朝门口走去。
苏正松了口气,以为姜以柔愿意跟她离开了,连忙跟上。
方隐年则瞥了她一眼,见她还算识趣,便移开了视线。
然而,姜以柔在经过方镜麒身边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住。
她扭头,默默地看向方镜麒。
年轻的男孩凤眸微红,紧抿着薄唇,极致的愤怒中透着点委屈,眼巴巴地盯着她,一眼都舍不得移开。
姜以柔盯着方镜麒看了许久,突然倾身凑上前,踮起脚尖——
伸手在方镜麒那头白毛上揉了揉。
纤细白皙的手指穿过那一头银发,轻轻的揉弄带着些安抚的意味,温柔至极。
姜以柔浅笑嫣然,轻轻摸着方镜麒脑袋的时候,身上散发着一种近乎神性的温柔,如潮水蔓延,引人沉溺。
方镜麒脾气很差,可头发却意外的很软,姜以柔先是轻轻摸他的头,然后手掌下滑,轻柔地抚上他的脸侧。
姜以柔的指尖似有电流,穿过发根,抚上他脸颊的瞬间,方镜麒整个人几不可察地绷紧了。
她温热柔软的指腹和少年人微凉的侧脸形成鲜明对比,那一点温差竟像烙铁般灼人。
指尖随即游移到耳际,轻柔地拂过耳廓,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
方镜麒明显呼吸一滞,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那双总是桀骜不驯的眼睛深处,有什么东西正在碎裂、融化。他的目光紧紧锁着她,像被无形的手扼住,挣脱不得,也不愿挣脱。
不知为何,姜以柔明明没有做什么出格的动作,只是温柔地摸了摸方镜麒而已,周围的空气却不知不觉间升温,有一丝躁动的暧昧在酝酿。
这一刻,刚才还混乱的病房瞬间安静,针落可闻。
方镜麒整个人都僵住了,低头怔怔地看着姜以柔,完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