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沐语抬头看他,说道:“在你们那里也许可以这么叫,但这种东西在现代叫做肤蜡,是我用来遮这道疤的。”
指尖在鼻梁处轻点。
宋怀瓷清晰地看见一道淡疤。
明显与旁边的肤色不同,更浅一些。
舒沐语说道:“当时送往医院还算及时,鼻子没什么大碍,只需要做个手术,等鼻梁骨重新生好就行,但还是留了个疤。
我担心会被他看出什么,所以做了掩饰,为此,我还去点了痣。”
指尖下划,落在右侧唇边,那里有一枚黑色的小痣。
似乎是知道他还要问什么,舒沐语语气淡然,说道:“眼睛的话是因为眼球破裂,要摘除,换成义眼。”
破裂?
怎么个破裂法?
看见他眼里一瞬间的迷茫,舒沐语换了个说法:“就是左边这个眼睛球体被打爆了,看不见了。”
宋怀瓷懂了。
他坐回位置上,道:“听闻岐雷创立之初,舒董事与李明郝相扶相助,共勉互励,度过了许多难关。”
舒沐语听懂了宋怀瓷的言外之意,扬唇说道:“古时,越王卧薪尝胆也不过如此,否则,今日也不会邀请你过来商谈了。”
“你的目的是什么?”
舒沐语把手臂搁在桌上,微微向前倾身:“我要他李明郝永远翻不了身。”
宋怀瓷不置可否,只是问道:“岐雷呢?”
舒沐语摇头,说道:“岐雷对于我的诱惑不大。
说句薄义点的,它只是我这么多年为了这一刻的铺垫,我也愿意服从之后董事会商论后的安排,对于那个位置,我并不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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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怀瓷靠向椅背,笑道:“听我一个不成器的手下说,舒董事跟李明郝来往密切,在岐雷颇受爱戴,那个位置又怎会易主?”
舒沐语戳起一块盐酥鸡送进嘴里,咽下后说道:“那只是攻心,我相信你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我要的是他们跟我站在一条线上,否则,要李明郝倒台没有那么容易。”
宋怀瓷隐有猜测:“愿闻其详。”
舒沐语看他。
这人真是喜欢借他人之口。
明明脑子里已经有了答案,却还是要别人把事挑明开来。
舒沐语便耐心解释道:“岐雷这么大个公司,有能力的人不少,但是能扛起这个公司并且拥有话语权、统治力的不多,李明郝是之一,也是仅此之一。
因为他的疑心病很重,而且心思狭隘,是很记仇计较的那种。
我曾经试过派手里的人尝试获取他的信任,以备不时之需。
但他对外人有很重的防备心,将我那个手下升到一定服众的职位后,就不再有所往来。
所以在他倒台之前,公司不可能没人站出来主持大局,我是最合适的,也是用了最长时间,从创业之初到现在才取得他信任的。
如果如我所料,李明郝一定还留了人在公司,这些人会是他的「记录仪」,记录我和公司的一切行为,所以在还没确认这件事的性质定义、提出公审前,我都不能出来。”
宋怀瓷低头笑了:“舒董事是想当黄雀?”
不锈钢的金属果叉在指间翻转把玩,悠悠道:“驱螳蜋?挥刀向蝉,蝉虽力薄,但必抵死相抗,何况此子睚眦必报,只恐螳臂当车。”
他不是一个人了。
如果是从前的宋怀瓷,他很喜欢这种场面。
无所畏惧,无所顾忌,坐观鹬啄蚌肉。
甚至,他愿意当这只鹬,也要当这个渔翁。
但如今,一向勇往直前的宋中书犹豫了。
他身边身后多了许多牵挂之人。
是“负累”。
是“包袱”。
若是从前,宋中书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这些东西抛下,但现在,宋怀瓷变得贪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