肺腑里的气血翻涌,喉咙口泛起一阵腥甜。
沈清棠死死咬着后槽牙,把那股甜腥强行咽了回去。
祭坛上的风不是风,是无数把细碎的刀子,刮得脸颊生疼。
她眼前有些黑,双腿像是灌了铅,每一步都重若千钧。
身上这套“双生甲”说是护身,其实沉得要命,像是要把人往地底下拽。
“别过来……”
顾昭珩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听着像两块粗砺的石头在摩擦。
他被那套暗红色的铠甲死死钉在祭坛中央,除了眼珠子还能转,浑身上下也就嘴唇能勉强动动。
沈清棠没理他,只是费劲地抬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都什么时候了,还演什么苦情戏码。
这男人平常看着精明算计,一到这种拿命填坑的时候,脑子就容易进水。
“你要当英雄?”沈清棠喘着粗气,脚下那双缎面鞋踩在冰冷的祭坛石阶上,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问过我没有!”
她不想承认自己现在其实怕得要死。
脑子里的系统界面闪烁得像是接触不良的灯泡,警告红字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那个叫忆娘的女人在意识深处拼命喊着什么,声音忽大忽小,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水膜。
大概是在让她快跑吧。
可怎么跑?
跑了,顾昭珩就真的成了这祭坛上的祭品,最后连渣都不剩。
“沈……清棠!”顾昭珩眼底猩红,额头上青筋暴起,似乎想挣脱那该死的铠甲束缚,却徒劳无功,反而震得那几根连接祭坛的锁链哗啦作响,“这是我的命数……你不该……不该……”
“闭嘴。”沈清棠打断了他,因为缺氧,她的声音听起来飘忽得很,“你的命数?你这命是捡来的还是充话费送的?怎么就这么不值钱?”
她终于挪到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风更大了。
并命影那个讨人厌的家伙不知道躲在哪个角落里,嘴里还在念叨着那些让人头皮麻的婚礼誓词。
那些词句化作一个个扭曲的金色字符,像是活的虫子,拼命往祭坛上的符文里钻,每一次钻入,祭坛的光芒就盛一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听着真喜庆,要是忽略这里浓重的血腥味和随时会崩塌的空间,还真像是在办喜事。
“地瞳!”沈清棠吼了一声,声音在风里破碎不堪,“这鬼东西到底怎么拆!”
脚边不远处的石缝里,探出一颗满是尘土的小脑袋。
那个叫地瞳的孩子双眼空洞,却嵌着两块泛着幽光的青玉。
“姐姐……左边那根柱子上有裂痕,中间那个香炉底座是空的……还有……”地瞳的声音哆哆嗦嗦,手指着几个方向,“那个念经的怪叔叔……他的声音……是连着那把剑的……”
三个点。
沈清棠眯了眯眼。
系统在她脑子里飞快运转,“逻辑推理”天赋被催动到了极致。
如果是以前,她大概会选择最稳妥的办法——比如把那个并命影揪出来打一顿。
但现在不行,她现在的状态,连只鸡都未必抓得住。
只能取巧。
她深吸一口气,手指颤抖着摸向腰间。
那里别着一把这几天刚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短匕,花光了她所有的积分。
名字叫“言灵刃”,名字听着玄乎,其实就是个能把声音具象化攻击的一次性道具。
本来是留着给苏晚晚那个绿茶用的,没想到先便宜了这破祭坛。
“顾昭珩,你听好了。”沈清棠拔出短匕,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咱们做个交易。”
顾昭珩死死盯着她,目光里满是绝望和乞求。
“你要是敢死在这儿,我就立马把你相府那些势力全卖了,然后带着银子去找十个八个面,天天在你坟头蹦迪。”
沈清棠扯出一个难看的笑,眼角却有些热。
这狠话放得真没什么水平,一点都不像那个算无遗策的相府大小姐。
但管用就行。
她看见顾昭珩的眼神变了,那种绝望里多了一丝错愕,还有一丝被气到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