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府上多少年了?”
敲击窗户的声音响起,邱老汉慢悠悠回答,“快十年了。”
“那还挺长的,哎,你说我们在这有没有银子领啊,应该有的吧”。
。。。。。。
小猫一跃到房梁上,站在一柱光中,忽地,又跳下来,爬到离姜腿上,离姜慢慢摸着它的头,抚平它恐惧又急躁的心。
“有,都有。你看看,这屋顶上的瓦,有些都碎了,晚上冷风灌进来,应该冷得很吧。”
“现在还好,不太冷”。
“我先把这几个窗子补上,明天拿个梯子过来,把这瓦收拾一下。”
“好,那我给你帮忙。”
“你忙你的,我自己来。”
“我也没什麽忙的,我就在这儿看看。”
老汉呵呵笑了声,拿出楔子钉起窗户。
青桃趁邱老汉忙的间隙来到卧房,凑到离姜耳边,“夫人,能不能借我些银子,我给邱老伯?”
离姜拿出刚才的那袋碎银子塞到她手上,青桃从中抠出几个,将钱袋子又放到她手上跑了出去。不一会,争执声传入她耳中。
“你这孩子,这是干啥?我不要钱,别给我哈,你要给了,我明天不来了。”
“邱老伯,你不要,我们多不好意思。”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我一把年纪了,要那麽多钱有什麽用?正好修修房屋,还能活动下筋骨,不挺好的?”
“不行,这个你一定得拿着。”
青桃将银子往邱老伯的袋子里塞,邱老伯阻拦不及,劝她说:“我帮你们可是为了我自己,府上太冷清了,你个孩子一天吵吵闹闹的,能陪我说句话就挺好的。我明日来你就再陪我唠两句,就当给钱了,行吧?”
青桃疑惑地看着他,老汉趁机将银子拿出来放在窗沿上。“我老了,就想找个热闹,来这儿修房子全是为了我自己,快拿回去吧”。
青桃一时接不上话,“那,明天我给你抓鱼吃”
“行,我有工夫帮你一起抓。”
哐哐的敲击声持续了一下午,邱老汉收拾好东西离开。小猫从睡梦中醒来,像往常一样,从窗前的桌子上跃起,准备从窗户的窟窿里跳出去,却被撞回来,叫着跳回离姜怀里。离姜给它揉着头,听它可怜兮兮地叫着,没忍住笑了。
青桃回到屋里,抱起惨叫的小猫,“怎麽了?是不是饿了?明天去抓鱼,给你弄好吃的。”
第二天,邱老汉准时出现在院子里,还扛着一把梯子,青桃帮忙把木梯放下来,问他,“老伯,要是别人看见了,会不会有事?”
邱老汉将木梯靠房檐放好,“丫头,把梯子扶好。”青桃忙双手扶住木梯,邱老汉慢慢从木梯爬上屋顶,“放心,我在王府待了这麽多年,这点事还是能做的,那些人也看不着咱们。”
“都在一个府上,还能看不见吗?”
“你没在王府里转过吧?这王府可大了,你往南走,有山,往北走,还有条河,要是不认识路,你绕个几天都走不出去。”
“我小时候听村里的老人说,这官大人的房子都修的有暗道,密室什麽的,王府是不也有?”
“这我不清楚,这是大人们才知道的”。
“那万一有事情了,他们怎麽逃啊?官大人可是最惜命的。”
“他们怎麽逃跟我们没关系,但你们若遇事想走了,可一定不要走错道了,不然就拐到王府正中央去了。”
“我们不走,我们就住这儿的。”
邱老汉将破碎不堪的瓦片扔下来,给这些瓦片重新整理一番,收拾累了,就下来坐在石凳上,看小猫在地上扑腾。青桃端碗离姜烧好的水过来,“老伯,我们这儿只有这些,您别嫌弃啊。”
邱老汉接过碗喝了一口,才开口,“我知道你们的难处”说罢,又端起碗,“也不知道王爷在府上的话,会不会好点?”
一听到“王爷”二字,青桃就不舒服,“在不在都一样吗?如果他真的在意,那些人怎麽敢欺负我们。”
“王爷倒也不像是这样的人”。
“那你看看我们现在过的是什麽日子?当初与夫人私定终身的是他,娶过来故意冷落人的还是他,我怎麽也不觉得他是个好人。”
邱老伯愣了下,放下碗,轻声对她说道:“青桃,有些事,你可能不太清楚,你对王爷有怨言可以理解,但千万别再说出来”。
“我也知道不能说,上次夫人就因为我说了王爷,不太高兴了”。
“那你可能误会了。”
“误会什麽了?”
邱老汉摇摇头。
青桃凑到邱老汉身边,“老伯,王爷为什麽不来这儿啊?他要来了,我就能找他要我的月俸了。”
邱老汉无奈地笑了笑,将碗里的水喝完,又爬上屋顶,整理瓦片。
青桃也不再追问,到湖边观望,准备抓一条不幸的鱼。
“丫头,别抓鱼了,水冷”,邱老汉坐在屋顶看青桃在湖边徘徊,忙出声阻止,“昨天开的玩笑,怎麽还当真了。”
青桃悻悻地回来,她有点摸不着这个老伯的意思。
这间房子虽不大,但年久失修,屋瓦整理完毕用了将近半月时间。离姜一直待在正对院门的厨房里生火烧水,虽是一件小事,却往往要耗费她大半天的时间。青桃每次到厨房来倒水时,都不禁好奇,夫人为什麽不出去?但终归是心里好奇,她隐约感觉到,王爷与夫人的关系并不如府上人说的那样,邱老伯似乎知道什麽,可他也不说,也许她因为这一点不愿意见他。
房屋整理好後,小院又恢复了宁静,离姜坐在石凳上,望着湖面渐渐映上淡淡的金黄,一块一块的闪着刺眼的光,之後,猩红的天幕落下,一轮圆月又在湖中安静地睡着。入冬了,这样的光景很快就看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