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权忍不住嘟囔:“昏君白日睡、夜里睡,醒了只知享受、或和妖妃痴缠,朝政之事是一点不管!幸好有卢相,不然真不知道国祚还能延绵到几时。”
突然,旁边一个官员低低地“哎呀”一声。
众人移目看她。
那人道:“下官这索引上怎么被圈了朱批?”
薛权拿过那本册子,定睛看去,竟是一个别字被用朱笔圈了出来。
在场诸人只有楚云霜能用朱笔。
几个官员面面相觑,不确定道:“这不能是陛下批的吧?”
“她不是一直在睡觉吗?”
薛权抬眸,目光落在老太监侯公公那双浓重乌青的眼圈上,语气笃定:“必定是侯公公半夜替陛下做的。”
一时间,众人目光齐刷刷投向那位面容憔悴的老太监。
侯公公尚不知众人所议何事,只觉被众多目光注视着,便习惯性地微微躬身,脸上挤出些许疲惫的笑意。
一位官员忍不住低声咂舌:“陛下倒是会躲清闲,苦了身边人,被逼得十八般武艺样样俱全。”
“可怜侯公公这般年纪,还要为个年轻人点灯熬油,真是……”
“唉,我等又何尝不是?”
众人对楚云霜的不满又添了几分。
软榻上的楚云霜仿佛感应到这股无形的怨气,轻轻翻了个身,悠悠转醒。
方才还隐带愤懑的众人立刻收敛神色,齐刷刷躬身问安:“陛下!”
“陛下醒了!”
“陛下睡得可好?!”
楚云霜以广袖掩面,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嗓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尚可。诸位大人休息得如何?”
“托陛下的福,臣等不敢懈怠!”
“多谢陛下关怀!”
楚云霜眼波流转,瞥了眼角落的铜壶滴漏,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既然都歇够了,便抓紧干活吧。你们只剩六日了。”
众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看着他们迅开始低头干活,楚云霜满意颔,扶着侯公公起身:“大伴,替朕梳洗更衣。”
候在殿外的女官与宫人鱼贯而入。
楚云霜任他们伺候着,侧望向殿外:
“这雨下了多久?”
侯公公躬身答:“天未亮便开始了,至今未停。”
“将软榻移至廊下,梳洗完毕,朕要赏雨。”
不多时,楚云霜便已舒适地躺在了殿外廊下的软榻上。
手边小几上摆放着几样精致点心和一盏氤氲着热气的乳茶。
淅淅沥沥的雨珠堪堪打在软塌前,只有些许水雾飘入。
楚云霜感受着同水雾一齐飘入的暖意——这天,竟是又热起来了。
她忆起昨日与萧煜白确认的事:出云六月飞雪后,每次暴雪必伴连绵暴雨,以致内涝成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