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听筠盯着临王的眼睛:“那便是了,临王认为如何?”
临王笑容僵硬,唇角牵着将压平:“臣无权置喙。”
一句话,回答了封听筠,更是回答了方才各种。
如此算是解决了一人,封听筠语气平平:“起来。”
临王才撑手抬起一只膝盖,萧亦站在原地,混着屋外一声惊雷道:“风口浪尖,臣愿意。”
生怕雷声压过话声,待周遭皆无声后,又吐字清晰重复:“刀山火海,臣亦愿意。”
临王这会心思不在萧亦身上,紧紧盯着封听筠,脖颈上肌肤紧绷,许久不见喉结有动静。
被盯着的封听筠同样也在盯着东西,一只握在手里,方才被萧亦换走,此刻泛着涟漪的茶杯。
气氛僵持时,端王嗓音沉哑,仅听音色便是暮年:“臣可否与陛下单独面谈。”
封听筠呼吸落下:“可。”
萧亦与临王前后走出门,脚步声无端发沉。
“何事?”封听筠问。
端王遵循前人法规,跪在今天不知道被跪了多少次的地毯上:“老臣恳请陛下放过封礼!”
封听筠将茶水倒在地上,水声哗哗一道,标准的敬先人:“都要顶替朕了,朕有何资格放过?”
未被水滴沾身的端王又是磕头:“是老臣没有教好他。”
茶杯落地,与地毯相撞只有沉闷一声:“王福,叫人将地毯换了。”
王福俯身:“是!”
“哪里是教的不好,是教的过甚了。”封听筠起身走到端王手边,目光睥睨,“在思考怎么让朕出去,好亲自撞见临王翘朕墙角?”
端王瞳孔瑟缩,猛地抬起头,正好与冰冷的视线相撞,下一场风暴接踵而至:“柿子挑软的捏,只敢朝他下手?念你时日不多朕才未连坐,莫要不知好歹,站错了队。”
封听筠淡漠越过端王,直奔萧亦和临王现在所在之处。
也是偏殿,萧亦百无聊赖望着临王,对方已经恢复浅笑安然温润儒雅的君子模样。
“萧大人难道不好奇我为何一直坏你的事?”
萧亦不上道,更不客气,微笑着:“殿下也知您在坏事?”
临王无奈一笑:“我做之事,我自然知道,萧大人不想知道其原因吗?”
“并不想。”萧亦退后一步。
又在临王的前进下后退,独听:“因为我想引起大人的注意,比温和,陛下比我会演,时刻派人跟着你,还装云淡风轻;比权势地位,陛下更是凌驾于你我之上。各般相较,我皆无法胜,便只能棋出险招,换条他无法走的路。”
萧亦挑眉,好厉害的离间。
又是说他和封听筠地位不对等,又是说封听筠掌控欲强。
说是为了突出原因,其实字字句句居心叵测。
只有一点没说错,封听筠不会拿仇恨值吸引注意。
“人往高处走,殿下总不会不知。”比无可比,拉仇恨又能做什么?
临王又笑,笑得如沐春风十里桃花:“那萧大人,一个君王是否能容忍他的身边人被他弟弟惦记着?”
萧亦忽感不对劲,回头封听筠站在枝繁叶茂的树下,轻轻拍下袖上沾着的枯叶,抬头温润看着萧亦,不置一词。
许是树枝刮人,他皱眉要走。
没由头的,萧亦被股隐欲驱使着,转身便迈步追了过去。
封听筠听到后边的动静,奇怪转身,不过几息间,手腕就被萧亦捉住,攥在手心。
发丝浮动纠缠间,冷香入心,与杂乱呼吸相对应的是萧亦指尖按在封听筠脉搏上,那规律无比的跳动。
“怎么了?”这世萧亦未中毒,临王的动作提前了不少,转身不过是因为树枝还未修剪过,随风颤动实在烦人。
指尖的跳动传到心脏,平静的脉动与无章法的心动交相呼应,萧亦顿然冷静下来,也想问自己怎么了。
从封听筠那句断袖,从那句不是因为萧成珏就不知道怎么了?
他为什么情绪化?
他为什么介意封听筠看到那七个复印件没触动?
又为什么烦躁于封听筠留不留“他”?
甚至,为什么在意封听筠听到临王对他的表白后,会是怎样的态度。
几次调整呼吸,闭眼方觉天子对他过分的纵容,让他理所应当,听到天子心上有人,却叫他胡乱猜忌,言不由衷。
呼吸间,思绪心悸皆越过界,萧亦身体上却撒了手。
直愣愣盯着封听筠迈进一步。
顶着封听筠不解的目光又进了一步。
脑海中突然挤进了胸膛里的杂音。
顿时,心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