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宫人连连称诺。
紫乌端着一盏冰酪,搁在拓跋聿案上,蜂蜜混着牛乳冰砾,带着浓甜。
拓跋聿抿了抿唇,喉头微动,“朕不喝这个,赏你了,去取盏放凉的栀子水来,朕以後喝那个。”
紫乌怔愣,拓跋聿自小就喜食甜味,换牙前更是还因此坏了两颗牙,今日怎突然不要这牛乳蜂蜜做的冰酪,转头要饮同。。。。。。
原是如此啊。
“诺,婢子谢陛下赏赐。”
紫乌端着冰酪的漆盒下去,不多时盛了盏栀子水出来。
拓跋聿小口小口地啜饮完,呆怔地望着有些发暗的杯盏底出神。
半晌轻声道:“。。。。。。往後,朕殿中只备栀子水解渴。”
无能相见,便以此慰藉相思之苦罢。
“王妃身子可还好?”
拓跋琅被赐死,王妃正身怀六甲,当日得此讯息,几度昏厥,多亏几位太医加以医治,方保平安。
“还好,婢子近日瞧了,王妃已然能够下地走动,还偶尔会趁黄昏时分在庭院中与王子丶郡主们玩,就是。。。。。。难免伤怀。”
拓跋聿敛了眉眼,神色复杂:“多派些能用的人在王妃周围,朕不愿他们再受风波。”
“诺。”
紫乌应道,顿了顿,“婢子听闻,王妃欲为腹中还未出世的王儿取名为。。。。。。祒。”
拓跋聿的眉头倏地颦起,“哪个‘祒’?”
“礻部祒。”
时‘祒’丶‘绍’同音,道武帝次子名绍,自小凶狠,其母贺夫人犯错,将被道武帝处死,拓跋绍连夜潜入宫中救母,弑杀道武帝,最终为其兄所诛。
取与长辈同音之字,已是犯了讳,还是与这麽个。。。。。。
拓跋聿半天面色不见得和缓,这王妃是不怕死要暗示些什麽,还是。。。。。。
“不许她用。”
半晌,拓跋聿否了任城王妃所想,“北海王家的郡主,也是礻部名姓,且不说这腹中孩儿是男是女尚未可知,便是从辈分来讲也不应该。”
拓跋聿勒令拒了後,又觉言辞激烈,幽幽叹气,撑着头补充道:
“。。。。。。她若铁了心要取个同当年清河王一般音的名字。。。。。。就令她用力部‘劭’。”
拓跋聿深吸一口气,紫乌见她还想说什麽,等了许久,却只等到她摆了摆手。
方要退出去,又被叫住。
“。。。。。。慢着。”
“召宋直来。”
紫乌退去,殿门合上,将外头的热风通通挡住,她靠着桌案,不住苦笑。
大魏的国主似乎都会陷入不幸的循环。
破碎的幼年丶残缺的双亲,恨着爱着,都是至亲。
而在他们登上大位以後,却又不可避免地重复曾经他们所痛恨的事情。
宿命轮回总似咒。
“微臣参见陛下,陛下万年无期。”
“万年无期,哼。。。。。。这天下何来不死之人,不亡之国啊。。。。。。”
拓跋聿将所有的奏折归置一边,语气虽平缓,但总听着心情欠佳。
宋直俯首,不敢多接话。
“让你游说的事情,办的怎麽样了?”
“回陛下,除了太皇太後几个根深蒂固的党羽,大多数朝中官员,选择隔岸观火,多是两不相帮。”
“宋直,朕提拔你上来,你我君臣之间,说什麽漂亮话遮遮掩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