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他拖长了音调,语气变得沉重而恳切,“嫪毐势大,其党羽遍布朝野,甚至渗透军中。此事一旦处置不当,恐引咸阳内乱,动摇国本。此等危局,非行雷霆手段不可!”
“大王春秋鼎盛,然毕竟年幼,亲政未久,恐为奸人蒙蔽。而虬龙君……”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虽受大王信重,深得军心,然终究是宗室贵胄,于治国理政之道,恐非所长。平叛安邦,非止杀伐,更需经纬之才,调和鼎鼐之术。”
这番话,看似公允,实则歹毒无比。
他将嬴政定义为“年幼无知”,将江昆定义为“有勇无谋”,一句话,便将大秦最高的两位掌权者,排除在了解决危机的核心圈之外。
嬴政气得浑身抖,胸口剧烈起伏,却一句话也反驳不出来。
因为吕不韦说的,从某种程度上,是“事实”。
他确实年幼,而表兄江昆,在世人眼中,除了神鬼莫测的武力,从未展现过任何治国之能。
吕不韦看着嬴政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他图穷匕见的时刻,到了。
他猛地撩起衣袍,对着王座双膝跪倒,以头抢地,声泪俱下地高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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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臣!受先王托孤之重,食大秦俸禄,见此危局,肝胆俱裂!为江山社稷,为大秦万世基业!”
“臣,恳请大王,暂将国中兵权、朝堂人事任免之权,尽数交由相邦府代管!”
“由老臣亲自坐镇,调动一切力量,整合朝局,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嫪毐及其叛党一网打尽,还大王一个朗朗乾坤!”
“待国贼授,朝局安定之后,老臣……自当完璧归赵,还政于王!”
轰!
“代掌王权!”
这四个字,如同一道九天惊雷,在麒麟殿内所有人的脑海中炸响!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骇然地看着伏跪在地的吕不韦。
这是何等大胆!何等露骨的夺权!
这已经不是在请求,而是在逼宫!
他要的,是成为大秦事实上的……摄政王!
“臣等,附议!”
“请大王以国事为重,准相邦所请!”
“相邦一心为国,天地可鉴!”
吕不韦身后的数十名党羽,再次齐刷刷跪倒,声势比之前更为浩大。他们形成了一堵密不透风的人墙,将所有的压力,都推向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座。
嬴政的脸色,已经由铁青化为了一片惨白。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叶孤舟,在惊涛骇浪中随时可能倾覆。他环视着下方跪倒的一片大臣,目光所及,竟无一人敢于出言反对。
那些平日里忠心耿耿的老臣,此刻都低着头,仿佛没有听见。
整个大秦的朝堂,在这一刻,似乎都姓了“吕”。
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无力。
他下意识地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旁。
那个从始至终,都仿佛置身事外的身影。
他的帝师,他唯一的依靠,江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