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被抬出铁皮房时,他看了一眼这个他差点死在这里的地方。
雨林,矿区,简陋的医院。
这是他为她和孩子准备的未来之一——非洲的钻石矿,价值数十亿的产业,他原本想用这个给她和孩子的后半生一个保障。
现在看来,也许他根本没有机会亲自教给她了。
飞机起飞时,陆延舟再次陷入昏迷。
这一次,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回到了三年前,苏念做完捐肝手术的那个夜晚。但这次,他没有去陪林清漪看烟花,他留在了医院。
他看见苏念躺在icu里,浑身插满管子,脸色苍白得像纸。她醒来看见他,虚弱地笑了,说:“你来了。”
他说:“嗯,我来了。”
然后他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他用自己的手温暖她。她在他的掌心轻轻写:“我爱你。”
他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我也爱你。”
但梦突然变了。
苏念的脸变得模糊,她开始流血,血染红了病床,染红了地板,染红了他的手。他惊慌失措地喊医生,但医生们都冷漠地看着,没有人过来。
最后他听见苏念说:“陆延舟,救救我们的孩子……”
他低头,看见她的肚子隆起,那里有个小生命在动。但血越来越多,孩子的动静越来越弱。
“念念!念念!”他在梦里嘶吼,但声音像是被困在喉咙里,怎么也喊不出来。
“陆总!陆总您醒醒!”陈默的声音把他从噩梦中拽回来。
陆延舟睁开眼睛,现自己正在飞机上。医疗专机的机舱里满是仪器的滴答声,氧气面罩罩在他的口鼻上,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药味。
“您刚才做噩梦了。”陈默递过一杯水,“医生说您在高烧,需要多喝水。”
陆延舟摇摇头,声音嘶哑:“还有多久?”
“大概八个小时。”陈默看了看表,“您再睡一会儿吧。”
“睡不着。”陆延舟看着舷窗外。
飞机正在穿越云层,下面是茫茫的撒哈拉沙漠,金色的沙丘在阳光下绵延到天边。这么壮观的景色,他却只觉得荒凉。
原来没有她在身边,再美的风景也只是风景。
“陈默,”他突然问,“你觉得……她还恨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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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愣了一下,然后苦笑:“陆总,这个问题我不敢回答。”
“说实话。”陆延舟转过头看他,“我要听实话。”
陈默沉默了很长时间,最后轻声说:“恨。但恨是因为……还在乎。”
陆延舟闭上眼睛,眼泪再次滑落。
还在乎。
这三个字,比任何酷刑都让他痛苦。
如果她已经完全不在乎了,那他至少可以告诉自己:她放下了,她开始了新生活。
可她还在乎。
所以她还恨着,还痛着,还活在过去那段地狱般的婚姻里。
“陆总,”陈默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有件事……我觉得应该告诉您。”
“说。”
“昨天,在联系苏小姐签转运授权书之前,我接到了夫人的电话。”
陆延舟猛地睁开眼睛:“我妈?”
“嗯。”陈默的表情很凝重,“夫人知道苏小姐怀孕的事了。她说……她说如果孩子生下来,必须是陆家的。如果苏小姐不配合,她有办法让孩子……生不下来。”
陆延舟的手紧紧抓住床单,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他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