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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40(第9页)

顾初旭眼睛里有红血丝,听着她的啜泣声自嘲:“画的事我没考虑到,也并未放心上……都过去这么久,很多事已经尘埃落定,尘封到发毛,我能想到的当时就已清理干净。”

“满嘴的谎言。”她皱紧眉头低斥。

“……这次真没骗你。”

“我算明白了,你结婚只是你对这段感情心有不甘,你是个极端自大的人,拉我下水。”

顾初旭心中五味杂陈,摇头苦笑起来:“你觉得六年在人一生能够占有多大的比重,怎样没脑子的人,才会因为对一段感情心有不甘,而去搭上余生?按照人类的平均寿命,大概活到七十岁,我牺牲四十多年,就为六年?”

冯清辉争辩不过他,恕她无能,即使他逻辑清晰,反驳的有理有据,她也做不到若无其事,“按照你这么说,那些商业联姻,又何必为了金钱牺牲一辈子?”

他说:“我不清楚别人,我只清楚自己。”

冯清辉却在想,你这个时候当然只会说好听的,除此之外你还敢说什么,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句实在没劲。

她这两日不敢闭眼,闭上眼就是祖玉,她坐在对面,楚楚可怜瞧着她,她还会不受控制地浮现一些场景,顾初旭在祖玉身上起伏,两人就像相互纠缠的蛇……吸食着彼此的精气。

想到此处他再说什么,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顾初旭被挂断电话,没立即离开,捏着手机垂首沉思,无名指上那枚婚戒夺人瞩目,末日余晖下反射光芒。

公司的电话如一道夺命符,一个借着一个的打,并不是没心情想不做什么就不做什么。

以前她爱问他:“工作重要还是我重要?”

他被问的无奈,“工作自然不能跟人比较,但眼下这个时刻,必须先完成工作。”

她会说:“喔,那你去跟工作上床去跟工作结婚吧。”

她娇纵的时候,总会带一丝可爱,以至于除非真闹到焦头烂额,一般他鲜少有脾气。

婚前那段时间,顾初旭时常对她很无奈,因为工作忙碌,不止一次,他回到公寓早就睡了,第二天一天的行程安排,她莫名其妙的伤心,深更半夜打给他,问他还爱不爱她。

她异常伤心,顾初旭倍感无力,坐在马桶上边抽烟提神边安慰她,很多事情显而易见,即使他不善于表达,她也应该明白,如果不爱,何必相互浪费时间,毕竟成年人都很忙,忙着赚钱,忙着生活,忙着各奔前程。

显然男人的思维模式与女人不同,她们是感性的,视觉或者听觉上的结论优于理智思考。

顾初旭以前是不抽烟的,大学毕业时还是个五四好青年,不抽烟的日子是逍遥自在的,抽烟大多源于释放压力、自我消遣。

经济不独立的时候,生活很简单,需求也很简单,小时候因为一颗糖就能开心,大学时因为一顿聚餐可以放开吃喝就能开心,经济一旦独立,肩膀上的责任倍增,成年人的世界,尤其是成年男人的世界,其实特别枯燥无味,除了金钱权利香烟美酒和女人,基本没什么还能再提起兴趣。

曾经有个名人表示,有人说女人的青春很短暂,其实男人的青春才最短暂,从踏入社会那一刻起,就没有什么青春可言。

顾初旭像许多家族企业成长起来的富二代富三代一样,生活给予多富裕的条件,以后就要承担多沉重的担子。这是拿自由与优渥做出的等价交换。不过他更幸运,只需要奉献思想上的自由,身体上的自由可以自我把控。

顾家的企业是从南山市发迹的,顾初旭被派到南山市基层锻炼,其实并不是梅英女士的主意,是他自己刻意为之,他当时跟自己较了个劲儿,本打算五年内不回来。

年轻的时候会把得失计较的很清楚,得到多的那一方一般不会计较,付出多的那方,心中会默默做一番衡量。他曾问自己,对女人低头有那么难吗?答案自然是不难,可总是一方低头,难过是肯定的。

顾初旭去西藏属于穷游,跟着骑行部队一去一回两个月,也就耗费了万把块钱,除了一日三餐大部分时间都在骑行,眼下只有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的山路,每天都有计划好的行程,傍晚赶不到下个住宿地点就会露宿野外,骑行到中午天气很热,冲锋衣密不透风,里面的白色体恤大部分是湿透状态,到了太阳落山,或是海拔高度太高,外冷内热,睫毛会结一层冰霜,所以每个人都处于紧绷、疲倦、苦不堪言的状态,没人会去想生活的穷困潦倒,感情的失意心碎,大部队的每个人,穷也好,富也好,同吃同住,同甘共苦。

幸好青旅的配套设施齐全,住宿条件没那么艰苦,不过有次因为病友路上耽搁,热水变得很稀缺,甚至不舍得冲泡面。

过程中顾初旭很淡然,夜晚下榻后,端着一杯热茶就能坐看云卷云舒,他那时就想,人何必那么强的功利心,又何必那么在意得失,“舍得”二字本身就充满了智慧,有舍才能得……他说服自己,其实就这么走下去也不错。

顾初旭尽管把自己想的这么有“气节”,最后还不是被她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他跑去西藏感悟人生,白待了两个月,回来后不久一通无声的电话,情绪又被牵着走。

那晚洗了把脸,扶着洗手池子冷静许久,回去坐下,瞧着老师一张一合的嘴依旧心不在焉,当时李凡硕坐在一旁,不动声色碰了碰他,他这才回过神,瞧众人视线投过来看他,李凡硕提示了句,他笑着打官腔搪塞过去。

顾初旭当夜回到对方安排的酒店,静静躺在床上回忆往昔,心里建设做了许久,还是选择掀开白色被子穿衣服。

当处在感情岔口,不知道怎么去做的时候干脆不要选择,心中哪个念头最冲动直接就去做哪个,因为那个肯定是内心深处最想要的。

还有两个小时就要到东屿市,他在高速路服务区休息,加上夜间服务费,八块钱买了一瓶矿泉水,给她打过去,接听的人是吴泽宇。

前面寒暄的细节时间太久顾初旭已经不记得了,对方只在电话里说:“你想过来就过来吧,正好我也想找你谈谈。”随后他报了地址。

冯清辉从毕业后一直住在自己家中,尽管父母对她有求必应,但门禁的规矩心照不宣。

经常是他跨区开车跑过去找她,两人出来约会,晚饭后酒店中缠绵,十一点前她还要回家,他则独自在酒店过一晚,第二天一早打道回府。顾初旭要完她曾低声央求过几次,她都没有答应。

第38章

男人在这种事,会委屈吗?如果不爱那肯定不会觉得委屈,出门猎艳,提上裤子便走根本不需要温存……又或许是他单方面不够心胸豁达,总之深夜在冷冰冰的酒店失眠时,心下凄凉。

那夜顾初旭面临两个选择,一声不吭回去完全当此事没发生,亦或是依旧开车跑一趟,车门没关,他放下去驾驶座椅背,昂着头静静漆黑夜幕闪烁的繁星,月色并不明朗,是个坏天气。

给的地址是小区地址,到地方时大概不足六点,他眼中写满疲倦,落下车窗看了看吴宇泽,两人上车闲聊。

吴宇泽说冯清辉睡熟了,他没舍得叫。

成年男人之间的会面,且都已经踏入社会脱去了学生时代的稚气,客套礼貌,一个比一个懂人情世故,不会像女人之间横眉冷对,脾气再暴躁点,撕扯着爆粗口。

宁静的夏夜,草丛传来“口瞿口瞿口瞿”的蛐蛐求偶声,叫声缓慢,圆润柔滑,适合繁殖的季节却让人内心平和毫无杂念。

一个坐在驾驶座,一个坐在副驾驶座,沉默无言。未许,吴宇泽递过来一根香烟,顾初旭此前是不抽烟的,听说这东西解忧解乏,便接了。他主动要点烟,顾初旭也没跟他客气,探过头深吸了口气,第一口有些不顺,呛的心口发闷,第二口第三口便无师自通了。

顾初旭余光扫了他一眼,“你们在一起了?”

这人吐着烟雾,抿了抿嘴说,“我们今天上午的飞机,去哈尔滨玩几天,天太热了,带她去避暑。”

顾初旭垂下眼点点头,沉默片刻忽而笑笑,“她以前总念叨着想去哈尔滨看冰雪大世界……拖来拖去,一直没去。”她说的时候自然比顾初旭记述的要浪漫,是非他陪着不可,只想跟他去的地方。

对方说:“她就是个贪玩的小丫头,被人宠坏了,只知道吃喝玩乐,我本来也说冬天要去的,她不答应。”

“就你们两人去?”顾初旭沉吟了会儿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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