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牌此刻安静地躺在她手心,不再散异样光芒,也不再向沈寻灌输混乱画面,只是偶尔会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温润的玉石般的光泽。
“她……怎么样了?”沈寻喘着气,看向炎拓。
炎拓正忙着检查聂九罗的生命体征,又给她注射了一支维持生理机能的营养针剂——这是他们最后的医疗资源了。“身体极度虚弱,能量透支严重。但好消息是,她体内那股暴走的力量,似乎……被那符牌吸收或者安抚了一部分?‘锁’松动的迹象暂时被遏制住了,甚至可能……回缩了一点?”他语气带着难以置信的惊讶,又检查了一下聂九罗紧握符牌的手,“这符牌……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直接影响她的血脉?”
沈寻也看向那枚符牌。近距离看,它比她刚才匆忙一瞥时更加古朴神秘。材质非金非石,触手温凉,边缘磨损严重,显然历经了漫长岁月。中央那只石眼雕刻线条简练却极其传神,仅仅是静态的凝视,就给人一种洞穿虚妄的感觉。在符牌的边缘,还刻着几个极其微小的、扭曲的古老文字,她不认识。
“她刚才喊它‘钥’。”沈寻低声道,“钥匙?这就是她之前昏迷时提到的‘石眼钥匙’?”
“很可能。”炎拓点头,目光复杂,“如果这真是‘钥匙’,那它开启的‘锁’,恐怕就是聂九罗体内的血脉封印,或者……与那‘眼窝深井’下的秘密有关。”他想起沈珂的话,“井底的光,城里的‘门’……这钥匙,会不会也关系到那些?”
沈寻沉默。她取出那个能量屏蔽袋,里面的“父藏”照片已经不再烫震动,恢复了平静。她将照片拿出来,翻到背面,那些之前浮现的惨白纹路已经消失了。她将照片正面,那个年轻勘探员爽朗的笑容,与聂九罗手中古朴的石眼符牌并排放在一起。
一个属于几十年前的现代勘探队,一个显然拥有着古老得多的来历。两者之间,似乎隔着无法逾越的时空鸿沟。然而,第七小队的舱室里有这张照片,而这个符牌出现在第七小队标注的“眼窝”区域附近的“育卵之地”……这两者之间,必然存在着某种他们尚未知晓的联系。
“我们现在在哪儿?”沈寻收起照片,望向头顶稀薄的天光和下方黑暗中的水声,“能出去吗?”
炎拓站起身,走到岩缝边缘,探头向下看了看,又抬头望向上方的裂缝天光。“我们在一个巨大的地脉裂隙里。下面的水声应该是一条较大的地下河。从水流声音判断,流不慢,可能通往更下游,甚至冲出山体形成瀑布或暗河出口。”他估算着,“上方的裂缝太窄、太高,而且岩壁湿滑,没有专业工具很难攀爬。向两侧走,这条岩石边缘很快会收窄甚至消失。我们可能……只有向下一条路。”
“下到地下河?”沈寻心中一紧。且不说他们现在个个带伤,还有两个昏迷不醒的人,地下河情况未知,可能有暗礁、漩涡、急流,甚至水中的未知生物。
“这是目前最有可能通向外界的路径。”炎拓冷静地分析,“地下河通常会有出口。而且,水流能带走气味和痕迹,干扰可能的追踪。我们需要制作一个简易的漂浮工具。”他看了看周围,岩缝边缘生长着一些顽强的、藤蔓状的植物,虽然干枯,但足够坚韧。他们还有一些背包的防水布和绳索残料。
“我们没有时间犹豫了。”炎拓看着沈寻,“聂九罗的情况虽然暂时稳定,但依然脆弱,需要真正的治疗和休息。沈珂也需要。你的伤在恶化。我们必须冒险。”
沈寻看着昏迷的妹妹和聂九罗,又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知道炎拓说的是事实。留在这里,只有等死或者被再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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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她咬牙点头,“我们做木筏。”
说是木筏,其实简陋得可怜。炎拓用匕砍下那些坚韧的枯藤,混合着从背包里拆出的合金支架(来自损坏的侦测设备)和防水布,勉强捆扎成一个仅能容纳四人蜷缩的、扁平粗糙的框架。没有真正的浮木,只能指望防水布的气密性和框架结构提供一点浮力。
这个过程耗费了他们近一个小时。期间,聂九罗醒过来一次,眼神依旧涣散,但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她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的石眼符牌,看了很久,然后极其缓慢地、小心翼翼地将它贴在自己心口的位置,仿佛那是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她没有说话,只是再次闭上了眼睛,但紧蹙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一点点。
沈珂则一直昏睡,偶尔会出惊恐的梦呓,提及“眼睛”、“低语”、“母亲”等词语。
当简陋的“木筏”终于完成,炎拓和沈寻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昏迷的两人小心地安置在框架中央,用剩余的绳索尽可能固定好。
“抓紧。”炎拓对沈寻说,他自己则半跪在“木筏”尾部,准备用一块捡来的扁平石板作为简陋的桨,“水流可能会很急,撞上岩壁或者翻覆的可能性很大。如果落水,尽量抱住框架,顺着水流漂,不要对抗。”
沈寻点点头,紧紧抓住框架边缘,将沈珂护在身下,另一只手也按住了聂九罗。
炎拓深吸一口气,用石板在岩壁上一撑。
简陋的框架载着四人,滑出狭窄的岩石边缘,坠入下方深沉的黑暗和轰鸣的水流声中!
冰冷刺骨的地下水瞬间包裹上来!失重感和湍急的水流冲击让沈寻差点松手!框架剧烈摇晃、旋转,重重撞在旁边的岩壁上,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防水布被尖锐的岩石划破,开始漏水!
“抓紧!”炎拓的吼声在水流轰鸣中几乎听不见。
他们如同一片枯叶,在狂暴的地下河中无助地颠簸、沉浮。黑暗如墨,只有偶尔掠过的、岩壁上微弱光的苔藓或矿物,像流星般一闪而逝,照亮瞬间狰狞的岩石和翻涌的白沫。
沈寻死死咬着牙,感觉左腿的伤口在冷水的刺激下已经麻木,左臂的抓伤和灼伤则火辣辣地疼。咸涩的河水呛入口鼻,冰冷刺肺。她只能凭本能紧紧抓住框架,用身体护住沈珂和聂九罗。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有几分钟,又仿佛有几个世纪。就在沈寻感觉意识开始模糊,体温急流失的时候——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点亮光!
不是岩壁的微光,而是真正的、来自外界的天光!虽然依旧昏暗,但那灰白的光亮不断扩大,伴随着越来越响亮的、瀑布般的轰鸣!
是出口!
地下河正冲向一个出口!
“低头!护住头脸!”炎拓声嘶力竭地大喊。
沈寻来不及多想,猛地低下头,将沈珂和聂九罗紧紧护在身下。
下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