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停住脚步,没回头。
“十年后,”陆延舟轻声说,“如果我还活着,如果你不再恨我了……记得履行协议,给我一个痛快。”
苏念的肩膀僵了一下。
然后,她拉开门,走了出去。
没有回答。
深夜十一点。
医院走廊安静得可怕。
陆延舟拔掉了身上的所有管子——氧气管、输液管、心电监护线。
动作很轻,很小心,没有惊动门口的阿强。
阿强靠在椅子上睡着了。连续几天的警戒,他也累了。
陆延舟穿上外套——是陈默白天送来的,很普通的黑色外套,不是他以前常穿的高定。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钱包,车钥匙。
然后把病号服叠好,放在床上。
最后,看了一眼这个住了十几天的病房。
白色的墙,白色的床单,白色的灯光。
像他这三年的人生,苍白,空洞,一无所有。
他走到门口,轻轻拉开门。
阿强惊醒:“陆总,您……”
“我去厕所。”陆延舟说,“你不用跟着。”
阿强犹豫了一下,但想到陆延舟这几天很配合,而且厕所就在走廊尽头,也就点了点头。
陆延舟走出病房,没有去厕所。
他径直走向楼梯间,推开门,一步步往下走。
腿很疼,每走一步都像针扎。神经损伤的后遗症很明显,他走得摇摇晃晃,必须扶着墙。
但他没有停。
从十二楼走到一楼,用了整整二十分钟。
汗水湿透了衣服。
但他终于走出了医院大门。
深夜的风很冷,吹在脸上,像刀子。
他站在医院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住院部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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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楼,某个窗口,曾经住着一个叫陆延舟的男人。
现在,那个男人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一个还债的躯壳。
他拿出手机,给陈默了条短信:
“我走了。公司的事,按我之前交代的处理。照顾好我妈,别告诉她我去哪。另外,明天把这份信交给苏念。”
附件是一封手写信的扫描件。
然后,他关机,取出si卡,掰断,扔进垃圾桶。
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新的身份证。
名字不是陆延舟。
照片是他,但名字是:陆念。
念念不忘的念。
他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火车站。”
车子驶入夜色。
陆延舟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飞后退的城市灯火。
这个他生活了三十三年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