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陌生。
陌生得让我觉得,那个曾在清心观后山陪我烤红薯,被烟熏得一脸黑灰的男人,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
是不是……只是我做的一场大梦?
“恭喜苏公子!贺喜苏公子!”
“苏公子今日真是风采照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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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们的恭维声像潮水一样涌向他。
他应付自如。
他举杯,浅酌,回礼,寒暄。
每一个动作都优雅到了极致,也残忍到了极致。
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被逼迫”。
我看不到一丝一毫的“不情愿”。
我看不到哪怕一瞬间的,对这个方向,对这座大山,对那个在山上苦等了他三个月的傻道姑的……愧疚。
哪怕是一个恍惚的眼神,都没有。
他就像是一个最完美的戏子,在演这辈子最盛大的一出戏。
入戏太深,还是……这就是本色?
我的视线,开始模糊。
耳边的喧嚣声,突然变得很远很远,变成了尖锐的蜂鸣。
脑子里那根一直紧紧绷着的弦。
那根名为“信任”,名为“希望”,名为“也许还有苦衷”的弦。
在这一刻。
在他那个无懈可击的笑容里。
“崩”的一声。
断了。
断得彻彻底底。
断得干干净净。
我听见心里那个“侥幸”的小人,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它死了。
连同那个天真的、相信爱情的凌微,一起死了。
我不记得我是怎么迈出脚的。
我只知道,当我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往前走了一步,走出了那棵老槐树的阴影。
暴露在了那刺眼的红光之下。
我的手,按在了剑柄上。
“噌——”
一声极其细微的,长剑出鞘的声音。
在这嘈杂的喜乐声中,这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但在我耳里,它却如惊雷。
我要问他。
哪怕是死,我也要当着这满堂宾客的面,问他一句。
苏世安。
你那一纸书信里的“安好勿念”。
那一封封情深意切的“微儿亲启”。
那一夜夜红烛下的海誓山盟。
到底哪一句是真?
哪一句是假?
还是说,从头到尾,我在你眼里,不过就是这深山枯寂岁月里,一个用来解闷的玩物?
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连扔掉都不需要打声招呼的……傻子?
我往前走。
一步。
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