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匹马跑了。
就在我被孙墨尘像提溜小鸡崽子一样从鬼门关拽回来的时候,那两匹畜生倒是机灵,嘶鸣着跑散在了风雪里。
这下好了,别说“走马惊旧梦”了,连走都没法走。
若是换做以前,我大概会在这雪地里撒泼打滚,哭天抢地地喊着我的行囊,我的软剑,还有我那还没来得及吃的半包肉干。
可现在,我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嗓子眼里像是塞了一把生锈的铁屑,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孙墨尘没理我。
确切地说,他是懒得理我。
他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救援里回过神来后,就恢复了那副死人脸。
他在忙。
忙着在这要命的鬼地方,给我们这两个倒霉蛋找个能喘气儿的窝。
风雪虽然稍稍歇了些,不再像刚才那样要把人的天灵盖都掀开,但这气温却降得更厉害了。
冷。
真他娘的冷。
那种冷不是从皮肉渗进去的,是直接从骨头缝里往外钻的。
我缩在岩壁的一处凹陷里,看着孙墨尘忙活。
这地方是个天然的避风港,虽然不大,但好歹能挡住那要命的北风。
孙墨尘手脚麻利得吓人。
他手里的那把匕,平日里是用来割草药的,这会儿却成了开山斧。
清理积雪,砍断枯枝,搭建防风棚。
那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半点都不带犹豫的。
我看傻了眼。
“看什么看?还要我请你进来?”
一声冷哼打断了我的呆。
防风棚搭好了。
几根枯枝撑着一块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翻出来的油布,简陋得像是乞丐窝。
但在这冰天雪地里,这就是金銮殿。
我手脚并用地爬了进去。
里头已经生起了火。
孙墨尘这人虽然嘴毒,但本事是真的大。
这种连根干草都难找的鬼地方,他硬是用随身带的特制燃料块和几根枯枝,弄出了一团火苗。
火光一跳一跳的,橘黄色的,暖得让人想哭。
我们就这么面对面坐着。
谁也没说话。
气氛尴尬得像是两个刚打完架的小屁孩被关在了一间屋子里反省。
只有柴火噼里啪啦爆裂的声音。
我偷偷瞄了他一眼。
火光映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那张平日里总是收拾得一丝不苟的脸,此刻蹭上了几道黑灰,头也乱糟糟的,看着有些狼狈,却又意外地顺眼。
他忽然动了。
我吓得一哆嗦,以为他又要在我的伤口上撒盐,再骂我一顿。
结果,一块硬邦邦的东西飞了过来。
我下意识地接住。
是一块硬饼。
紧接着,一个皮囊也扔了过来。
“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