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渐弱,四人前前後後起身,走向宿舍楼。
天还没亮透,戈壁滩上已经响起整齐的脚步声。
常则跑在队伍最前面,刚取下来的作训服被晨露打湿,但是还是要穿,贴在背上凉飕飕的。
左膝旧伤隐隐作痛,但他没减速。
自从上次演习失利後,他每天加练五公里,风雨无阻。
“常则!你他妈慢点!”刘炜在後面喘着粗气喊,“炊事班还没开饭呢,跑再快也没肉吃!”
常则头也不回地比了个中指。
周暄从侧後方超上来,呼吸平稳:“今天练移动靶,赌不赌?”
“赌什麽?”
“输的人帮赢的人洗一周袜子。”
常则嘴角微扬:“成交。”
食堂後厨飘着浓郁的羊肉香味。
辛长城鬼鬼祟祟地溜进来时,老赵正抡着大勺敲他脑袋:“又偷吃!滚出去排队!”
“赵叔——”辛长城拖长音调,脸上满是讨好,“我就尝一块,就一块!”
老赵瞪他,最终还是从锅里捞了块带骨的羊肉塞过去:“小兔崽子,下不为例。”
辛长城烫得直哈气,却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问:“赵叔,你腿……真是越战伤的?”
老赵搅汤的手顿了顿:“谁跟你说的?”
“周暄。”
“那小子……”老赵摇摇头,掀起裤腿,“踩地雷炸的。我们班十二个人,就活了我一个。”
辛长城突然觉得嘴里的肉不香了。
老赵把一盆胡萝卜塞给他:“削皮去,别在这儿碍眼。”
移动靶在三百米外蛇形前进。
常则屏住呼吸,食指轻扣扳机——
砰!
靶子应声而倒。
“漂亮!”报靶员竖起大拇指。
周暄冷哼一声,利落上膛。
他的射击姿势和常则完全不同。
常则像块石头,整个人凝固在瞄准的瞬间。周暄则像条蛇,每个微调都流畅得近乎优雅。
砰!砰!砰!
三枪连发,全部命中靶心。
常则挑眉:“偷练了?”
“彼此彼此。”周暄拉开枪栓,弹壳叮当落地,“今晚袜子记得用热水泡。”
刘炜正蹲在旁边啃苹果,他看清靶子後含混不清地喊:“你俩较什麽劲?有本事比格斗!”
常则和周暄同时转头看他,异口同声:“闭嘴。”
凌晨的戈壁滩如墨一般,手电筒的光只能照出短短一截。
常则和辛长城一组,沿着边境线缓慢行进。
“听说今晚有流星。”辛长城仰头看天,“许愿挺灵的。”
常则没搭话,目光扫过远处起伏的沙丘。
突然,他按住辛长城的肩膀:“有动静。”
三十米外的红柳丛里,传来细微的窸窣声。
两人迅速隐蔽。
常则打了个手势,辛长城会意,从侧面包抄——
“别开枪!”沙哑的男声响起,“我们是牧民!”
手电筒照亮一对父子,怀里抱着只受伤的黄羊。老人膝盖以下全是血,少年吓得直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