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证”的封面已经有些磨损,像是被人长长久久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翻看过,但上面的字迹信息依旧清晰。
那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二个月,祁晏池神神秘秘地拉着她去了学校后街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店里能做各种“证件”,假学生证、假身份证……只要客户肯给钱,老板什么都能做。
于是祁晏池花了二百块钱,让老板做了个这个。
老板当时还笑他们,“小情侣玩玩可以,别当真啊。”
祁晏池却特别认真,“怎么不当真?我们就是要在一起一辈子!”
十八岁的少年特别当真。
在老板嘴欠地调侃说想“离婚”的时候记得回店里领个“离婚证”才算数的时候,少年瞬间火冒三丈,被她拉着才没跟老板干起架来。
然后少年神采飞扬言辞凿凿地反驳他们绝不会离婚,并大手一挥花了笔钱直接买断了那家小店办“离婚证”的权利。
“结婚证”到手的时候,夕阳特别好。
少年抱着她,在人来人往的街头转了很多圈,毫不顾忌路人异样的眼光,肆意欢呼。
欢呼够了,少年郑重其事地把属于她的那个红本本交到她手里,耳朵红透了,却还强撑着凶巴巴地说:“周南南,收好了,这可是咱们的结婚证!记住了,有效期一百年。少一年、一天、一个时辰、一分钟一秒钟,都不算一百年!”
然后别别扭扭地红着耳朵和脖子,喊她“老婆”……
于是少女的脸“轰”地一下,也红了个透彻。
她记得。
周南昭翻开有些磨损了的红本本,指尖轻轻划过上面手写的“祁晏池?周南昭,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他的名字是她写的,她的名字是他写的。
明知道是假的,可是当初写下的时候,一笔一划认认真真,是真的希望他们会有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
周南昭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种淡淡的酸楚从胸口蔓延开来。
十八岁的她骂他幼稚鬼,却同样珍之重之地把属于自己的那本藏进了房间里的保险箱。
那是十八岁的他们,最幼稚、最真挚、也最热烈的爱。
那时只有满腔纯粹的喜欢和想永远在一起的期盼。
“祁晏池,”周南昭的声音有些涩,“……都是过去的事了。”
“我过不去!”祁晏池猛地抓住她的手,让她看着他,“周南南,对我而言,从来都过不去!这三年,很多次,每当看到像你却又不是你的人出现的时候,你知道我多痛苦吗?很多次我都想放弃算了,可是我怕,怕重开的下辈子遇不到你。周南南,我想你,我找你,我等你……你告诉我,只是过去的事吗?”
他的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她的手背上,滚烫。
“周南南,你不能这么狠心……我只错了那一次,不要判我死刑……”他将脸贴在她的手心里,想控制眼泪,可是还是很没出息地哽咽,声音支离破碎,“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就一个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我改,我什么都改,我不哭了,我不别扭了,我成熟一点……再爱我一次,好不好?”
他卑微地祈求着,再没有半点平日里网络上海报上属于顶流明星的冷傲。
周南昭手心完全被他的眼泪浸湿,很湿很烫,看着他通红的卑微祈求的眼睛,嘴巴张了张,说不出一个“不”字。
心乱如麻。
“可是,你不是应该恨我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指尖微微蜷缩,划过他眼下的小痣,感受到他身体的颤抖,周南昭感觉心脏像是被什么攥紧了。
“青姨……还好吗?”
周南昭终于问出了这个让她愧疚逃避了整整三年的问题。
她的青姨,最好的青姨。
所有人都说是她推了青姨,就连她自己,在看了那段监控之后也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变成了原着里的恶毒女配。
就像哥哥和盛阳一样。
所以她不明白。
祁晏池为什么还会爱她。
看到她眼里逐渐浮现的破碎迷惘,祁晏池心一疼。
“我怎么会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