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纠结下一步要怎么做。
心里头有一杆秤在左右|倾斜。
不论斜向哪一边,都无法圆满。
胸腔和眼皮突突个不停,他尝试找出一个两全之法。
可想了又想,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根本不存在。
他忽视不了女人那两根奋力动弹的手指。
她在无声地哀求着。
却比车载音乐更喧嚷。
“请问……能不能靠边一下?”代熄因捂着嘴开口,“你车上的香薰太晕了,我想吐。”
“开个窗户吧。”男人并没有做出任何减速的行为,“这路段中间的,也没地方停啊。”
“那你有袋子吗,给我一个也行,”代熄因接下去表示,“我怕等下把你车里吐得全都是。”
“你这么虚啊,看着人高马大,怎么坐个车都会头晕。”
“平常是不会,昨晚没休息好,再一闻这个味儿大的香薰,真有点受不了。”
说着他还干呕了几下,装得像模像样的。
“哎哎哎哎——”男人估计也怕他恶心着自己,放慢车速,一手扶稳方向盘,一手还真从扶手下的储存空间抽出来一个红色塑料袋。
接过塑料袋的那一瞬,代熄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暴起!
他猛地将它套上男人的头,并利落打了个结。
遭到袭击,男人的惨叫闷在袋子里,向右急打方向盘,脚条件反射踩死刹车,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尽管车速不快,但由于在前排,他还是被冲击力往前用力砸了下。
刹那间,代熄因先一步打开反锁的门,一把拽出女人,抗在肩上就往林里冲。
他在计划时就观察过了,这条路人烟稀少,应该是男人专门选择的,相比于大道上狂奔,更好的路径还是丛林。
不知跑了多远。
肩上的女人恢复了行动力,捂嘴用力咳嗽,他才慢下脚步,把人放下来:“你没事吧?能站稳吗?”
女人捂着肚子,多半被他的肩膀硌到了:“谢谢……要不是你,我可能已经……”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不得不用力捂住嘴,肩膀因后怕和劫后余生的喜悦而微微发抖,“我从来没想到,光天化日下,竟然有人敢……敢这么无法无天……”
看她惊疑不定的模样,代熄因叹了口气:“以后小心点吧,弱势群体受害,不分昼夜。”
回望了一眼来路,他往前一指:“你先跑吧,那人不知道有没有团伙,还会不会追上来,我殿后。”
可女人非但没有离开,反朝他身体靠了过来。
冰凉的十指一把箍住他的手臂,她近乎哀求地紧贴住他:“不,别丢下我!我、我害怕……我们一起走好不好?”
那声音分明裹着哭腔,语调却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奇怪。
像是脱离了原曲旋律的音符。
代熄因只觉得脊背窜起一股寒意,脑中警铃大作:“你……”
话没说完,手臂上一阵尖锐的刺痛。
风扬起,草拂动。
斑驳的树影摇晃,落在女人光洁的脸上,也遮不住分毫艳丽。
那表情哪里还有一丝惊慌失措?
她微笑着晃了晃手里的针筒,亲昵地勾勾他的下巴:“小帅哥,感谢你的点子,我们可以消失得更彻底了。”
“查过了郑局。”
邢科带着问话的资料回来,“那司机就是个经常开私家车跑两地拉客的,为了逃避交通规则处罚选择套牌。
“那天他先载了个女人,女人没什么特别的,主要是每个服务区都要上卫生间,一上车倒头就睡。司机在代熄因停留的服务区,一开始都没注意到他,还是女人说似乎有个人没车坐了,他才上去问了问,后来走国道也是因为更熟悉国道。
“没想到中途代熄因发疯,把塑料袋套他头上,差点出大事,还抢走女人,司机报了警,但是女人也没表现出反抗,加上人都跑没了,当地派出所就把这当作是神经病闹事,没有细究,批评教育惩罚了私家车拉客和套牌后,给了些钱让司机修车去了。
“我们顺着司机指引的路线,朝两个人消失的地方过去,果真发现了两串不同的脚印,再往前便是一排车辙印,到林子另一端的出口就不见了,根据我们推测,代熄因就是在那里遭到了二次绑架,而那个与他一起消失的女人,大概率才是主谋。”
“那女人的身份查到了吗?”
“根据司机的描述,以及部分的监控,我们的得到了她大体的样貌与衣着,经对比,发现她曾在柯迪曼酒吧和管文栋鲜少交流过几次。”
邢科很是无奈,“但管文栋这小子没被抓就是另一副样子,吊儿郎当不肯配合,到最后才唧唧歪歪表示他不认识女人,加上在酒吧内的脸浓妆艳抹与车内的脸模糊不清,我们一时根本无法找到她。”
“简直无法无天了!”
基本情况刚了解,路禛元第一个跳出来愤慨不已,“同一个受害人,来回来两次被绑架,这不是背后的团伙在向我们挑衅是什么?陈队说的没错,大火中的尸体是卖出来的结束,依我看就该顺着之前的线索和嫌疑人继续查,尤其是这个管文栋,现在去查他最近的行动轨迹,指不定就能找到代熄因的失踪线路。”
“这只是你们先入为主的猜测。”轻飘飘一个摆手,雷昱提出了截然不同的看法,“说白了,绑架一个受害者,一次没成功,有脑子卖出死人转移视线的绑匪,怎么还会对同样的人来第二次?这不是上赶着被抓吗?”
“他们需要代熄因身上的器官,出手第二次有什么问题?”路禛元立马反驳。
翻了个实打实的白眼,雷昱露出个讥笑:“这个代熄因难不成是金子做的?能配型的器官只有他身上那个?哦,他们一天天不吃不睡,专盯着一个受害人,从盛川盯到平海,就等他独自一人的时候抓回去?你这脑子想得是不是太简单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