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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宗尧之等人也匆匆赶来,见谢云朔正好步下玉阶,只有衣摆微脏,立时便松了口气。
局势如此,已经明?晰。宗尧之举目看向殿内,问道:“妥当了?”
谢云朔颔首。
和八皇子不同的是,一个半死?不活的君父,对他来说会更有益处。
“也算是打瞌睡有人递枕头了。”宗尧之仿佛玩笑般一叹,随即眉眼间却又沉下厉色:“他自己瞒着所有人装的病,就?算查,也与我们无关。”
宗家本是皇帝在武将中最忠诚的拥趸——至少宗尧之的父亲宗甫如此。
但是怎样身后的感情都是会被消磨的,何况那位老皇帝并不十?分?爱惜,在上一回被临时派出去北疆救火之后,宗老将军自己也没了心气,把家中事务、权力关系,全?都交给了儿子打理。
简单对了一下宫内外的情况后,谢云朔与宗尧之道:“我先走一步,这里的局面,暂且要交给你。”
“这么信得过我?”宗尧之调笑一句,便正色道:“殿下也该稍事休息,从那夜燕王……燕逆起兵意图谋反,到现在两天?两夜,你怕是都没合过眼吧。这里交给我,且放心便是。”
谢云朔自然放心,宗家与他利益捆绑得最深。
他笑笑,随口道:“一点私事,处理完……我很快回来。”
——
薛嘉宜已经醒了有一会儿了,但仍旧无法看清眼前的世界。
意识混沌之际,她能感受到自己被人扛起带走,随即便被安置在了这个地方。
晕倒前所闻所见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不断盘旋,薛嘉宜勉强分?析了一下自己的处境,得出了一个糟糕的结论——
轰隆的巨响、马蹄和喊杀声……
北部的边线不说固若金汤,但也不至于让狄人直下七千里。京城忽然大乱,只能是……有人发动了政变。
她没能从这个结论中获得安慰,心神反倒愈加惶恐。
被关了多久,薛嘉宜不清楚,因为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眼睛也被厚实?的布条蒙住,连光影都无法感知。
中途倒是有类似婢女的人推开过?关她这地方的房门,想给她喂些食水,然而却没有把她的束缚解开半分?的意思。
她无法忍受这种近乎屈辱的喂食,挣扎间差点咬了舌头,这似乎吓坏了进来的人,没敢再动她,又过?了一阵,才?去而复返,改成给她强行灌了些像是参汤的东西。
绑她的人,似乎不想她死?,这一点叫薛嘉宜更加惶恐。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该怎么脱身,于是在下一盏参汤被送到嘴边时,安静了许久的她复又剧烈地挣扎起来,杯盏应声坠地,在婢女赶忙收拾的时候,她悄悄抬起足尖,把一块碎掉的瓷片踩在了鞋底。
房间归于寂静很久后,她数着自己的心跳,把瓷片掖进了掌心里。
瓷片锋利,但并不规整,尖锐的疼痛很快传递到了脑海里,她咬着牙,一点一点磨着腕间的绳索,不知过?了多久,麻绳终于有了要松脱的迹象,她还来不及高兴,门外,却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薛嘉宜不敢再动,只慌忙把手心里的瓷片捏得更紧。
那道脚步似乎在门边顿了一下,随即便一步一步,继续朝坐在床沿的她靠近。
尽管感受不到光线,可薛嘉宜还是无端觉得,来人的影子已经将她完完全?全?地笼罩。
她往后缩了一缩,朝面前的人颤声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
话音未落,眼前这人便已摁住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扣倒在了锦褥上。
意识到这人想做什么之后,薛嘉宜心神俱颤,还来不及反抗,他却已经掐起了她的下颌,用?力吻下去。
相比吻,其实?更像是咬,他缠着那点铁锈的味道长驱直入,没有给她任何呼吸的余地,原本扣在她肩头的大掌也缓缓下移,以近乎粗鄙的力度,挼玩着身前的这捧软玉温香。
薛嘉宜从未觉得自己的眼泪如此之烫过?。
她近乎唾弃着自己,唾弃这个吻刚开始时无端的联想。
轻柔也好深沉也罢,哥哥从前亲她的时候,从来都是珍重的,不会有这样狎昵的意味,她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他?
喉间溢出的哭声都要被抵在她身前的这人吞没,薛嘉宜挣断了腕间最后的那点牵连,然而就?在她扬起瓷片要往身前划的瞬间,男人却眼疾手快地反应过?来,径直捉住了她这只手。
她昂起头,反口咬在了他的手背上,几乎立时就?见血的程度,男人却没反抗,反而突兀地停了所有的动作。
“这不是你想要的吗,躲什么?”
一声熟悉的轻笑传来,薛嘉宜如遭雷劈,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
覆住她眼睛的那条锦带终于被取下,乍亮的视野里,她看清了眼前人的面孔。
煌煌如昼的明?烛里,谢云朔缓慢地抽开了她的裙带,微笑道:“你说过?,除了是我,谁都可以。”
第69章
布料摩擦的沙沙声,格外?刺耳。
是他……
眼前所见的场景,已经远远超出了薛嘉宜所能承受的范畴,她的心口剧烈地起伏着,目光怔然,眼泪仿佛会呼吸一般,顺着眼尾、大颗大颗地起落。
他知?道了吗?他知?道了多少……
薛嘉宜无法想象这个答案,整个人像是被一张无形的罗网固定住了,一动也?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