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
冰块撞击浴缸内壁的声音在狭小的浴室里回荡,显得格外清脆刺耳。
老大整个人浸泡在夕用墨水具象化出来的三代源石冰晶里。那种冷,不是普通的寒冬腊月,而是一种仿佛能冻结灵魂、让思维都变得迟缓的极寒。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是吸入了无数细小的冰渣,刺得生疼。
但即便如此,体内的那团火依旧在疯狂燃烧。
它蛰伏在血管深处,随着每一次心跳泵向四肢百骸。冰水只能冷却表皮,却无法熄灭那源自基因层面的原始躁动。皮肤在极冷与极热的交替折磨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紫红色。
“呼……呼……”
老大颤抖着手,将那块已经被水泡得有些失灵的平板举到眼前。屏幕上,那个鲜红的倒计时数字如同催命的符咒,一下一下地跳动着。
【剩余保持清醒时间:oo分秒】
“还有……十二秒吗?”
老大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他用力咬破了舌尖,试图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点清明,但那股名为“本能”的洪流已经漫过了理智的堤坝。
“呵……只是不知道,十二秒之后,我会变成什么东西?”
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眼神开始涣散。视野边缘的景象开始扭曲、融化,仿佛整个世界都变成了一幅被水晕开的抽象画。
“只能希望……到时候还能保留一点身为人父、身为领袖的底线吧……别做出什么太丢人的事……”
最后一个字落下,平板上的数字跳到了“o”。
“嗡——”
大脑深处传来一声轰鸣,仿佛连接理智的最后一根保险丝彻底熔断。眼前的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紧接着,无数光怪陆离的色块和扭曲的欲望符号重新填充了视野。
……
一墙之隔的卧室里,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墨香。
夕并没有睡着。
她穿着那件宽松的汉服睡袍,抱膝坐在柔软的大床上,身体陷在被子里,只露出一双清冷而深邃的墨绿色眼眸,静静地注视着浴室紧闭的毛玻璃门。
门后传来的每一声水响,每一声压抑的低喘,都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挠在她的心尖上,让她无法平静。
“那个笨蛋……”
夕轻声嘟囔了一句,手指无意识地在床单上画着圈。
她的脑海里不断回放着刚才老大冲进房间时那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满脸通红,眼神迷离,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拼命压抑着想要择人而噬的欲望。如果不是她及时出手把他扔进冰水里,天知道会生什么。
“所以说……博士是真的被那只小兔子给下药了?”
夕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深深的疑惑和厌恶。
“奇怪,太奇怪了。按道理来说,我们才刚把博士给‘接’回来,满打满算还没过两天呢。那小兔子平时看着乖巧懂事,怎么心思这么重?就这么急着下手?”
作为活了千年的岁兽,夕见过太多人类的欲望纠葛,但阿米娅这种近乎病态的急切,还是让她感到一丝不寒而栗。
“不对……”
夕突然想到了一种更黑暗的可能性。她的瞳孔微微收缩。
“那小兔子……该不会是想把博士给……吃干抹净了吧?”
“又或者说……她已经疯了?因为害怕再次失去博士,所以想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把自己献祭给他?或者……留下博士的一点‘东西’,比如……一个孩子?”
想到这里,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手臂上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真可怕……那小兔子。虽然说这是个平行时空,虽然说她经历了三年的绝望……但是,怎么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那种沉重到扭曲的爱意,让常年避世的画中仙感到一种生理上的不适。
“唉,算了。”
夕叹了口气,重新躺回床上,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灯呆。
“现在不是我思考这种伦理问题的时候。毕竟博士也说了,平板的跨界传送功能已经在冷却了。再过两天,顶多三天,等冷却一好,我们就能拍拍屁股走人,回到钢铁阵线了。”
想到即将离开这个压抑的世界,夕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哼,等我们一走,那个竹篮打水一场空的小兔子,估计会当场黑化吧?啧啧……那场面,想想都觉得刺激。”
然而,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腹诽阿米娅的时候,浴室里的那个男人,已经彻底输掉了与本能的战争。
“啪嗒。”
浴室的门把手突然出了一声轻响。
夕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她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警惕地盯着门口。
“博士?”
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