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去寻椿爷爷帮忙。那老头医术不错。
“一点不口吃,不信给娘娘子念段绕口令。哎……”李念又打了下嘴,“我见到谢二娘娘子才结巴,平日里好好的。”
“……”
兔子忍不住问:“为何见我家娘娘娘子便结结结巴。”
李念见他爹又睖他,垂头不语。
窗外有雪花飘进,倏然间落雪了。
李念颇兴奋,“雪天路滑,我们又未带伞,看来天意留人,我们一家人多待会。娘娘子你坐啊。”
将人拽坐后,又笑眯眯给人添茶,顺道给他面色深沉的爹倒一盏。
荼记茶楼的茶点闻名,风长意尝了龙井糕、芸豆乳酪,吩咐兔子,“西西,去寻小二买些龙井糕打包回府。”
龙井糕绵软清淡,满口茶香,老太太定喜欢。
兔子转身前,李念先一步自豪道:“娘娘娘子寻小二是买不到的,荼记茶楼的茶糕紧俏得很,只可堂食,好在这茶楼是爹一属下的家业,爹若开口,下属无有不从。”
风长意望一眼对面的蓝裘公子,有些不好开口。
好在李朔率先出声:“念儿你去办。”
李念高高兴兴去了,临出雅阁,拽走兔子精。
“我爹不会吃了娘娘子的。”人已出门,小公子的训导声依稀传入雅阁内,“身为下人,你要有眼力见,勾搭上我爹,你家主子没坏处……”
李朔听得一头黑线,风长意添着茶安慰人,“小公子好生活泼有趣。”
窗外的雪越见稠密,不多时,屋檐街巷落了一重白,行人少了些许,偶有罩斗笠擎伞的行过,留下串串雪脚印。
雪下了一个时辰,这位掌司大人便望了一个时辰的雪。
菘蓝色很衬他,端坐静默,掩不住的风流隽姿。只是他颈侧一道细细痕疤更令风长意有兴致,前两次见她便瞧见,不过因光线黯,未仔细看清楚,现下分辨,类似软剑所至,正是颈穴致命处,人能被救活实属难得。观疤痕陈旧,应是经年旧伤。
“敢问大人,侧颈伤如何得来。”
“无关紧要。”
“我无甚见识,只是心生好奇,大人功力深不可测,又有煞锏在手,连上古魇魔皆能震慑,究竟何人留给大人这致命伤。”
对方缄默,亦不追究她再三冒犯之言。
风长意不再追问,眸光自人颈上转至人脸上,她不信他不晓得。果然,多盯一会,墨瞳转来,亦不说话,只静静瞥她一眼,见她不语又去望雪。
“大人喜欢雪?”
“嗯。”
“大人与我一位故人有同样嗜好。”
修长手指微蜷,风长意敏锐瞧见,捧着茶盏笑道:“连小动作都一样。”
李朔修指松开,本是淡定的脸有些许不自然,起身道:“时辰不早了,李某先告退,谢二姑娘可待雪停再归家。”
这是被她说跑了?
菘蓝身影已卷帘而去,低冽的声音打门外依稀透来,“护人,平安回府。”
茶楼鱼龙混杂,她一个小娘子独坐不安全,特意留了护卫给她,传闻掌司大人不近人情,这冷峭之下倒有几分细腻体贴。
兔子一个时辰未归,不知被拐去了哪儿,那半妖公子不大靠谱的样子,兔子毕竟是个小精怪,万一不慎露馅……风长意不放心,欲去外头寻人。
茶楼回廊间,竟碰到薛靖安。
薛靖安乃永嘉府小世子,传闻衔玉而生。因永嘉王膝下唯他一子,养得十分娇贵。
小世子一身素雅长襦,罩月白银线大氅,仙姿玉容,眉眼温淡含笑,手执银扇,扇下缀一碧色小玉琴,行走间小玉琴随意晃动,折出一星半点流光。
风长意矮身与人作招呼,“薛世子。”
薛靖安执扇回礼,眸有怔色,“可是谢府二姑娘谢苑。”
两人年岁相近,曾一同在翰清学院进学,有一年同窗之谊,后来谢苑因病休学,薛靖安印象中,谢二姑娘病弱之态,清癯过及,烟眉紧锁,终日寡言沉郁,深闺怨妇的模样。
却不料今日近瞧,竟貌美惊艳,虽依旧过分纤瘦,然气色尚好,眼波流转间盈满生气,令人有说不出的好感。
“世子竟还记得我。”风长意笑出贝齿,“世子可是被雪困在这。”
“倒也不是,纯属附庸风雅,雪天贪恋荼记的九曲红梅茶。”随身护卫手中有伞,薛靖安好心道:“二娘子若用得着,尽管拿去。”
很俗的桥段,折子戏里男女主角风月故事的伊始,倒也贴切真实。风长意接受老天给的俗段子,“多谢世子。”
接过仆卫手中的竹骨伞,道别后走开,与小世子擦肩而过之际,风长意接续送伞的俗梗,丢帕子。
仆卫长琊喊住她,“谢二姑娘帕子掉了。”
风长意回身,夺过仆卫手里的绢帕,无奈道:“你拾起给我,让你家主子空手,没眼力见。”转身便走。
长琊:“……谁家娘子这般胆大。”那些小心思怎么好光明正大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