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游他从未见过萧骆这么哭过,毕竟萧骆是他见过为数不多,比他要脸还能忍的人。
不过强忍下来爆之后便是现在这样,整个人哭到颤抖抽搐,连呼吸都短促,感觉随时都晕过去,简游抱着他慢慢疏导他的情绪,“跟着我吸气……吐气……吸气……吐气……”
几个回合之后,那断断续续的呼吸声终于变得悠长,萧骆伏在简游的肩头,涣散的目光终于汇聚起了一点神采。
“我爸妈刚走的时候,我有一段时间讨厌所有人。”
简游突然开口,那点恢复的神智仅够萧骆微微偏头,垂眸出神地看着近在咫尺的一片脖颈。
“他们走的时候我年纪很小,小叔小婶他们担心我一个人不敢睡,晚上就过来陪我,我就锁门不让他们进去,让他们都滚,然后一个人抱着枕头在客厅里坐到天亮,我总感觉维持现状他们就能够回来,也不喜欢任何人入侵家里的领地,我一个人在家里呆了两天,后来奶奶过来找我,问我为什么把爸妈的弟弟妹妹锁在门外。”
“萧骆,你还有他们。”
作者有话说:
一个破碎的作者轻轻跪下,忘记设置时间了[心碎]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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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姐妹是父母留在世界上的另外一封遗书,原本像萧骆这样的独生子很难理解,但今天他却至少知道了一件事。
有人跟你一样,思念你的母亲。
这样的思念不再是轻飘飘的,而是真实参与过几十年人生,牵肠挂肚的思念,甚至在她死后,她们将那样的爱与牵挂投射到萧骆的身上,她们爱着,她留下来的孩子。
怪不得萧骆会哭,因为已经很久没人跟他站在同一边。
“不要哭。”简游的手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拍着他的后背,“不要哭。”
肩膀的校服已经湿透,两个少年人靠在一起,光将他们的身影交叠拉长。
他们此时一无所有,能让他们靠得这样近的,只有感同身受。
心头浪潮久久未能平息,萧骆已经力竭,才终于将心头那一块不知道堵了多久的翻滚不息的郁气吐出来了。
简游似有所感,微微松手,退开一点距离,“好多了?”
“嗯。”萧骆抬手擦了擦眼睛感觉整个脸都是麻的,他默不作声的揉着脸颊,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如振翅欲飞的蝶。
简游以为他又会像之前一样轻描淡写地揭过,或者撇过头装作无事生,没想到萧骆却抬头看他,“我是不是有点太爱哭了?”
“没有。”简游帮他松着因抽搐而紧绷酸痛的肌肉,“你只是有了依靠,人因有依靠而软弱,又因被爱而哭泣,而且你撑得够久了,萧骆,你很厉害。”
在母亲去世后,父亲在家庭里骤然抽离组成新家,强烈心里不平衡之下他还能这么坚毅。
被人磋磨至此,他还顾念着弟弟身体不舒服,甚至在被打时都没有跟他爸动手,已经是非常好的人了。
萧骆的妈妈一定非常善良,才把萧骆教得这样善恶分明。
“有你。。。。。。”萧骆吐出一句话,但简游只听清楚前面两个字。
简游俯身追问:“有我什么?”
萧骆仰头看着简游,“我说,有你真好。”
“唔,那也不一定。”简游坐沉思状,“你知道的,我其实都缺一个跟在我屁股后面每天围着我转,还能甜甜喊我哥哥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位异父异母的酷哥有没有兴趣认个哥?”
他越说,萧骆的脸越冷,直勾勾地看着他默不作声,简游的声音也越来越小:“不是,你干嘛这么看着我?不喊就不喊呗。”
“简游。”萧骆问他,“你这么喜欢给人当哥啊?”
简游:“还行,一般。”
萧骆看着一脸虽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认错态度十分良好的简游,只感觉心里有些不舒服,但具体什么地方不舒服他又说不出来,只好道:“你做梦吧,这辈子我都不会喊你哥。”
本来就是开玩笑的简游一下子就乐了,笑得直不起腰,好半天搭在萧骆肩头上的头才重重地拍了两下,“我之前就想问,像你这样古板又老派的学霸,是不是话不多,每天仰着头,下巴都要翘到天花板上去,除了学习就是学习,周遭十里生人勿近,把自己整得跟高岭之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