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元脑子嗡嗡响,给他气得说不出话,拿着手机给李景拨电话,说让他把人接走。
李景直接说了,现在虞新故连虞家的大门都进不去,指纹和人脸都给抹了。
还好心问郁元工作是不是和中间旗下的公司挂钩,万事加小心。
虞家和中连意味着什么,虞新故感知到的分量或许并不如郁元明显。
这样随意地放弃普通人一辈子都积累不到的财富、地位,足够让郁元为他心疼惋惜得不行。
郁元一气之下饭也没吃,关门进屋了。
没过多久,元丁香也进来。
“让他长长教训也好。”元丁香转身和他讲,“有钱没钱的,都不是你的。”
“妈!”郁元站起来,“他本来可以好好过他的日子,好好继承他的公司,现在外面说他是骗婚的同性恋,连家都回不去了,不是因为我,不会变成这样!”
他鲜少这样急切地对母亲说话,元丁香一时有些怔愣,脑子里回想过污言秽语的报道,心虚地念叨:“说两句就急了……”
于是没再赶人走,中午虞新故说要带他们出去吃,两人好说歹说才叫郁元一起。
开着保时捷停在聚萃楼门口,掏出卡给前台,却被告知卡已经被冻结了,刷不了。
换了一张,还是这样。
一下午跑了几家银行,结果还是一样,甚至信托金也取不出来。
是谁的手笔不言而喻。
郁元催着虞新故让人回去服软道歉,虞新故还是不肯动。
“回去也没用,”他从沙上起来,伸了个拦腰,又蹲到编织袋旁边,姿态轻松地抬头,碰他的手背,“除了你这,我没地方去了。”
连枫庭湾都进不去了。
当晚,郁元任由他把东西一样样拿出来,摆在原处,还主动打扫了房间,洗了衣服,不过黑白混洗,喜提元丁香一顿教育。
连切菜、拖地这样简单的活,虞新故干起来也颇有些吃力,不知道土豆片要切多厚,怎么把拖把甩干。
元丁香看他干活的想他十指不沾阳春水,含着金珠长大的小少爷一个,如今只能缩在客厅的沙里,睡觉也不安稳,连嘴角的伤还没好全。
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在饭店里,巴掌打到虞新故脸上时,他身边母亲气急的样子,和被割了心头肉似的。
倘若今天出事的是郁元呢?
身无分文,寄宿在别人家,平白无故挨巴掌,在楼道里睡了一晚上,就为了追求不切实际的爱情。
当初他们的事被家里知道,郁元挨打也不肯退缩,离家出走整整一年。
元丁香把药膏放在茶几上,把杯子替他往上掖了掖,转身离开了。
“什么是信托金?”
临睡前,她问郁元。
郁元和她解释,是给了重要的亲人的,除他之外所有人都取不了的钱。
元丁香“哦”了一声,点点头,过了好久才说:“那妈给你存一笔信托。”
“咱们,没资格啊。”郁元哭笑不得,叫她早些休息。
但元丁香没走,靠在床上,极其少见地和他讲过去跟郁松柏的事。
“你爸是村里第一个高材生,当初他们都看不上我,我就什么都不管不顾,离家出走去他家里了。
“后来日子也很难过,你都上初中了,我们的债还没还完。”她说,“日子长了会消耗人的。”
灯光下宝贝的脸还很稚嫩,无知无觉,努力思考着没见过的难题。
元丁香想亲或者抱抱宝贝,但表达爱意对她来说从来都很奢侈。
“他一直这样,你们怎么过?”
郁元说:“可你当、当初,也没有离开我爸。”
他的世界里很少有“不要”或者“我要”,总围绕着“如果”和“但是”,不够干脆、优柔寡断。
可现在郁元很果断、决绝地和母亲说:“我不会赶他走。”
那晚上元丁香没睡着,半夜起来,听外面有动静便开了门。
厨房的灯亮着,郁元轻手轻脚地架上手机,对着琉璃塔跟,手底下是瓜果,蛋糕。
过了没多久,客厅里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虞新故拿着东西走过去,棉拖放在郁元的脚下,把外套披在他身上。
然后关上窗户和门,两人简单地接吻,郁元手上的东西被他接过来,说我来吧。
于是连米饭要加多少水都不知道的人开始熟练地打鸡蛋,调节烤箱,找到各种调料。
几平米的厨房,堪堪装下两人,元丁香从厨房的玻璃门看,仿佛看到郁元小时候很喜欢的一款名叫“温馨小屋”的积木模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