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又明点了支新的烟,让身边的女郎给他倒满酒,似笑非笑,眼底一片冰冷:“怎么会。”
他把手中负隅抵抗的几张牌全扔进池里,一下满盘皆输。
下家回过神来叫苦不迭:“哎哎哎,我刚要叫牌,你怎么全出了!!”
杯壁上的冰露映出扭曲阴晦的脸,酸烈酒水烧过喉咙,又在空荡荡的胃部滚过一遭,谭又明意识模糊又极度清醒,无所谓道:“我不要了。”
下家大声抗议。
他又低低地自言自语了一遍:“我不要了。”将剩余砝码全拨给身边女郎:“你玩吗。”
女郎惊喜,笑着谢谢他,说谭生好大方。
谭又明笑笑。
一帮人也没打算通宵,黎百豪做打点:“谭少怎么样,那位来接还是叫司机?”
谭又明睁开眼,额角青筋跳动,撑不到回去:“给我在楼上开间房。”
黎百豪故作夸张:“你不怕他半夜来抓人我还怕他找我秋后算账。”
直到这一刻,醉透的谭又明仍记得谨守底线,不愿让旁人知晓半分他和沈宗年之间的嫌隙,轻踢了他一脚,没心没肺笑:“哪儿那么多废话。”
会所楼上的大套房和下面光怪陆离的酒池是两个世界。
房门一关,西服褪下,再风轻云淡的面色也穿了底,浴室热水一浇,谭又明闭眼张开,茫然又无措,像一头迷了路的困兽。
他不知道别人口中的讲的那个出骑士牌的人究竟是谁,怎么会变得如此陌生。
混沌睡了一夜,胃里翻滚,冷汗涔涔,天快亮才勉强入眠。
翌日醒来,打开手机,关可芝常年盘踞吃瓜第一线,在家庭群里了照片,是昨日四人对峙的场面,被不知哪家媒体登载在报。
谭又明想起昨日画面,喉咙隐痛。
关可芝在群里说让他们回家拿当季的莲雾和释迦果,谭家在南太平洋有私岛,长年供应新鲜热带水果,还备了两筐手指柠檬和尤力克给谭又明做柠茶,阿姨也酿了百香果蜜,让两人顺便回来吃晚饭。
谭又明不再似从前那样那般犹豫迟疑,心无波澜应下。
人只有在意才会尴尬踟蹰,抓耳挠腮,真的心死倒是能公事公办了。
关可芝又嘱咐他们注意身体,尤其沈宗年,工作不要太忙,谭又明冷笑,真想叫关可芝好好看看她以为兢兢业业克己复礼的好儿子在外面是个什么德性。
谭又明信息让司机去拿,取到了一分为二,一半送到平海一半送到寰途。
沈宗年不爱吃甜,冲会议桌对面的蒋应说:“司机送来的水果,你走的时候带回去。”
沈宗年不是会做这些人情的人,蒋应了然:“还没和好?”
沈宗年径自低头看图纸,蒋应无语,折了个话锋:“你们这样秦兆霆的周年庆要怎么办。”
一起长大的就是这样,打断骨头连着筋,躲过了工作,躲过了家庭,还有一层共友等着。
秦兆霆是海市股王的独子,和两人交情都很不错,他的射击俱乐部开业一周年,提前多时就给两人送来邀约。
的还是一份。
且不说秦兆霆是从小认识的好友,还是海市数得上名头的投资人,当年鉴心刚建立,几个奠定基础的合作项目对方都搭桥牵线,这份邀约无论是沈宗年还是谭又明都拒不了。
俱乐部就开在荷兰大道上,寸土寸金的中环也占地千平,射击射箭攀岩台球一应俱全,去年开业他们还一同前来热馆,带了酒和礼物,今年却是两辆车自不同方向过来。
人生了气,车也不再挨着,宾利和卡宴一头一尾,中间隔着长轴幻影和库里南。
沈宗年从园区的会议上过来,到得最迟,赵声阁陈挽卓智轩蒋应都在。
陈挽不知道说了什么,谭又明哈哈大笑,看到进门的人,笑容不收,只是眼底笑意敛去。
沈宗年一顿,比起那日在会堂对峙时的风轻云淡,那目光里多了怨恨和怒意,更有一分他从未见过的……厌恶。
沈宗年惊愕又不解。
即便是吵架,谭又明也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过这样的目光。
沈宗年仔细反省,是否前日否了移山的标书惹人不快,可是梁鼎言实在太桀骜,野心也大,平台搭建得再好,日后反水就不好掌控。
况且,据他所知,陈挽那个变态的监控手环就是在他那儿定制的,研这种玩意儿的能是什么正经东西。
沈宗年皱起眉,目光也冷淡下来。
第42章逆向变轨
人到齐,俱乐部经理叫人送来饮品。
卓智轩拿过一杯递到谭又明面前:“给你点的。”
“什么?”
“冻柠茶,你不是爱喝这个吗,”以前橄榄球课天天带,卓智轩给他吸管,“来。”消消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