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朝廷全力缉凶,却毫无头绪之际,恐惧如野火般在京城蔓延。原本繁华的街市,入夜后人迹罕至,连更夫敲梆的声音都透着仓惶。
然而,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第四日黄昏,又一起命案生了。
死者是翰林院侍讲学士周文远,一位年过六旬、德高望重的老臣。他曾在上次朝会上为沈青梧说过几句话,称“女子为官虽有违祖制,然沈司农确有其才,当以才论,不以性别论”。
周学士是夜间从翰林院归家途中遇害的。他的马车行至离府邸仅两条街的小巷时,车夫听到车厢内一声闷响,掀帘一看,老学士已倒在血泊中——三支弩箭从不同角度射入车厢,一支穿喉,两支贯胸,当场毙命。
巷子旁的灰墙上,用鲜血画着一个与张侍郎案中一模一样的骷髅印记,咧嘴而笑,在昏暗的灯笼光下格外瘆人。
消息传开,满朝震动。
如果说张侍郎之死还能勉强解释为仇杀或灭口,周学士这位清流文臣、与世无争的老者遇害,则彻底击溃了许多人的心理防线。这不是有针对性的清除,这是无差别的恐怖!
“他们连周老都不放过”九公主在揽月阁内,握着茶杯的手微微抖。周文远是她幼时的启蒙老师之一,虽然后来因她参政而疏远,但那份师生情谊仍在。
沈青梧站在窗前,夜色已深,宫中灯火次第亮起,却照不亮心底的寒意:“周学士遇害,有三个用意:一是证明他们无所顾忌,连清流老臣都敢杀;二是震慑所有曾为我们说话的人;三是”
她转过身,烛光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试探朝廷的反应力度。周府离皇城不远,凶手敢在此处动手,说明他们不仅猖狂,而且对京城布防、巡夜规律了如指掌。”
顾北舟匆匆而入,带来更坏的消息:“殿下,刚接到急报,涿州知府刘正清,在京述职期间,于驿馆内‘悬梁自尽’。”
“自尽?”九公主蹙眉,“刘知府我见过,性情刚直,此次进京是为弹劾幽州节度使克扣军饷之事,怎会突然自尽?”
“问题就在此处。”顾北舟面色沉重,“涿州来的随从坚称刘大人绝无自尽理由,且脖颈处勒痕与自缢特征不符。更蹊跷的是,在其床榻隐秘的缝隙中,现了一个小小的、用朱砂画就的骷髅图案。”
第三起!
殿内一片死寂,只有烛火噼啪作响。
沈青梧走到案前,铺开一张京城舆图,用朱笔在三个地点做上标记——张府、周学士遇害的小巷、驿馆。三个点分散在京城不同方位,看似毫无规律。
“张侍郎案是深夜潜入,周学士案是街头伏击,刘知府案则是伪装自尽。”沈青梧的声音冷静得可怕,“三种不同手法,却留下相同印记。这不是同一个杀手所为,而是一个有严密组织的群体。”
她抬起头:“忘川阁不止一个‘无常’,他们有许多人手,且分工明确。有人负责情报,有人负责刺杀,有人负责善后。而我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摸不到。”
九公主推着轮椅来到舆图前,忽然指向一点:“青梧你看,这三个地点,看似分散,但若以皇城为中心画圆”
沈青梧眸光一凛,接过朱笔,以皇城为中心画了一个圆。三个点,恰好落在圆周上,几乎等距!
“他们在画一个圈。”沈青梧的声音低沉,“以皇城为中心,宣告他们的掌控力。下一个目标”
她的笔尖在圆周上移动,停在了东南方向:“可能是这一带的官员。”
话音未落,殿外忽然传来喧哗声。一个宫女慌慌张张跑进来:“殿下!不好了!宫门外宫门外现”
“现什么?”九公主沉声问。
宫女脸色惨白,颤抖着说:“禁军在巡视时,现现宫门外的石狮子上,被人用血画了一个小骷髅就在狮子眼睛的位置”
“放肆!”九公主猛地一拍轮椅扶手,向来温婉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怒色,“竟敢挑衅到宫门来了!”
沈青梧却异常冷静:“北舟,带我去看看。”
宫门外,两只汉白玉石狮威严矗立。左侧那只狮子的右眼处,果真有一个巴掌大的血骷髅图案,新鲜的血迹在月光下泛着暗红光泽。周围已被禁军封锁,几名将领面色铁青地站在那里。
沈青梧走近细看,那骷髅画得比前两案更加精细,甚至能看清牙齿的纹路。血迹尚未完全凝固,应是半个时辰内所为。
“何时现的?”她问值守的禁军校尉。
“戌时三刻换岗时还未有,亥时初巡逻至此就现了。”校尉额头冒汗,“期间宫门紧闭,无人出入,也不知凶手如何”
沈青梧抬头看向宫墙。三丈高的宫墙,常人绝难攀越,但若是武功高强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