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换了身衣裳,银线白鹤纹软缎,腰间坠着白玉流苏,看着贵气儒雅。
“下官见过苏大人。”谢玄朝着苏司阳躬身行礼道。
苏司阳看向谢玄,一身沉闷的佛头青,看着不似绯服张扬,多了几分沉稳之气。
“谢大人,你该当何罪!”苏司阳说着话,慢悠悠地顺着椅背坐下,眼睑低垂,尽是压迫。
“下官不知,何罪之有?”谢玄应声,对上苏司阳的眼睛反问道。
苏司阳听见这话嗤笑一声:“你说呢?”
“我同太后娘娘被山匪逼至悬崖,太后娘娘中箭落崖,所幸碰见锦竹村的村民收留我们……”谢玄的话音还未落,便被苏司阳打断了。
“太后娘娘中箭了!”苏司阳有些惊诧地反问道。
“是,不过如今已经好许多了。”谢玄应声,“迟迟不从锦竹村出来,也是因为太后娘娘身上的伤,苏大人自己去过锦竹村,应当也知道山路崎岖难行。”
“太后娘娘身旁仅臣一人,臣可不辞辛劳,可若是要带着太后娘娘,恐有不妥。”
苏司阳在听见谢玄说盛华身边仅他一人时,捏着腰间佩玉的手紧了紧。
第6o章第六十章
“行了,我知道了,退下吧。”苏司阳应声,声音略含愠色还有些不耐。
他不想听了,再如何关于盛华,他亦不想了解了。盛华如今已经好端端地回来了,回来了便好。
谢玄听他如此说,留意了一下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他的反应。苏司阳应当是领命来妫州城寻余净的,但他对这差事,未免也太过上心了一些。他们落崖,若是旁的人听见这事,便会觉得他们已经死了,让人随意下崖寻一段时日便回去复命了。但苏司阳不一样,他不仅亲自下崖寻了,还画了余净的画像。
那画像他去浴房的时候恰巧见到有小厮拿着,初时见着那画像一愣,也顾不得避嫌什么的,径直开口问了。得知是苏司阳画的,还有些惊诧。但如今回想起来,苏司阳对余净,好似哪里都有些不对。
谢玄转身,脑海里蓦然浮现他才去慈宁宫戍卫的那几日,余净才遇刺,苏司阳也是急冲冲地下了朝便去了慈宁宫。当时他的神情,也颇有深意。
谢玄走在廊下站了好一会儿,接着一步一步,经过一根根廊柱,在行至余净房门前时,他想清楚了。无论从前如何,他想要的,是她的将来。
“我来探望太后娘娘,还望通禀一声。”
“谢大人走得可真快。”
谢玄话音才落,便听得一旁传来苏司阳的声音,偏头看过去,苏司阳就站在稍远处,好整以暇地站着。
苏司阳慢慢地走近,一边走,一边开口道:“谢大人对太后娘娘是否太过上心了?”
谢玄轻嗤一声:“下官身为臣子,对太后娘娘上心,不是应当的吗?”
苏司阳被噎声,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两个人正在门前僵着,门前的人见两位主子僵着,忙敛声屏气地低下头。
“草民见过两位大人。”
身后一道声音打破了僵局,谢玄微抬眼循声看过去,一个年轻的清瘦的女子,身上背着一个药箱。大抵是因为下雨,左侧的衣裳湿了一些,看她的样子,像是医女。
“吱。”地一声,门开了,阿玉推开门出来就瞧见谢玄同苏司阳都在门口站着,还有一位医女在躬着身行礼。愣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两位大人应当是过来探望太后娘娘的吧?待奴婢进去通禀一声。”
阿玉说着,转身进了门。余净还未睡下,不过也准备歇了。
“太后娘娘,谢大人同苏大人在外头求见。”阿玉进门同余净道,又补了一句,“苏大人还带了一位医女过来。”
余净听到这就有些愁,光是他们俩其中一个就够让她头疼了,这一来,就来俩。
“让医女进来吧。”余净同阿玉道,阿玉立刻了然,应声道,“是。”
“太后娘娘说身上很是乏累,传医女进去瞧瞧,两位大人请先回吧。”阿玉到门口同他们道。
他们两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两个人都未曾挪动。倒是医女听见这话,直起身往屋里走。
“太后娘娘的伤已经大好了,只不过身子还有些虚弱,草民会替太后娘娘写一张进补的方子。”医女见过余净右侧胸口的伤,接着又给余净把脉道,“只不过,太后娘娘身上这疤,已经错过了消除疤痕最好的时候。即便是用宫里最好的祛疤药膏,也只能让疤痕淡一些。”
余净听医女如此说,伸手摸了摸右侧胸口的疤,笑着道:“能活下来已是万幸,哪里还敢奢求旁的。”
来凡间短短几月,身上就添了两道难看的疤,当真是苦差啊!不过身上的疤比起她受的苦,当真算不了什么。
“那草民便先行退下开方子了。”医女说着就要退下。
“嗯,有劳了。”余净下意识地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