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她高烧的时候,子车向文表面看上去十分冷静镇定,在她身体脆弱、心情不好的时候,还会主动振奋她的心态,让病中虚弱的元颐然相信自己一定会好。
子车向文身体力行地将一切可以搜索到的医药资源都搜罗过来——他甚至自己翻了元颐然全部的药书,尝试给她开了一个方子。
元颐然在一次勉强清醒的时候,打起精神看了看那个药方,修改了两味药和用量,交给子车向文后,就彻底放下心昏睡了。
她不用强撑着精神不敢睡去,因为子车向文一直在她身边,他会把一切打理好,这让她本能地感到安心。
果然海船在下一次停靠的时候,子车向文就为她筹备到了足够的药材,在船上给她煎起了药,喝到第五副的时候,元颐然彻底退烧,恢复健康。
病愈后,元颐然还翻出了自己烧时子车向文给她开的药方,看了一遍,不得不夸奖子车向文很有天分,看书硬开方,算是一种照葫芦画瓢,但能画到这个程度,就算是元颐然烧到完全不省人事,这药方子也是对症的,给她灌下去也能治好。
但这一次面对小师妹的夸奖,子车向文却一反常态的毫无得意和喜色。
即使他自始至终都看上去冷静沉着,把一切安排妥当,似乎无论生什么风波,他都如同定海神针一般稳住人心,将一切危机有条理的想办法去解决。
但那也只是看上去。
实际上,元颐然这场突如其来的高烧,把子车向文吓坏了。
但他将自己的压力藏得很好,没有给元颐然带去任何阴霾。
在后来的时间里,元颐然才现自己船上那次生病……可能是真的吓到了子车向文后,她也尝试安慰过。
当时他子车向文回应良好,仿佛一切都回到了正常,直到回到药仙派,元颐然看到他学医的劲头,才现她可能低估了自己生病这件事对子车向文的影响。
蔡淑听元颐然说完由来,感觉莫名被塞了一嘴狗粮。
她替元颐然真心高兴的同时,又有些感慨和羡慕:“也是奇了怪了,文王和武皇帝明明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性格却一点儿也不像,兰国家里那边的那位殿下,要是能有他胞弟一两分的会疼人,他后宫都不至于直接空了。”
听上去很离谱,但子车向文他哥——子车尚武的后宫,如今的确是十殿九空。
没赶上第一波和离大潮的夫人们,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望,又陆陆续续的自请出去了好几位。
没出去的也都不知道图啥,调查一下,连着萝卜带出泥,又抓出了一串间谍和反贼。武皇帝偌大的后宫里,统共没有几个人是真心的,哪怕是为了钱和权的,都没人留下了。
因为那些别有所图的夫人们,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与其靠男人,不如靠自己。
想靠武皇帝,不如等猪先学会飞上树。
那几个脑袋好的夫人,如今都通通入了前朝当女官,其中有几位本事不凡,短短一年功夫,就已经在位子上站稳了脚跟。
兰国这一年的变化,确实是相当离谱。
但又在离谱中透露着一丝丝合理。女官的加入向是往朝廷中注入了活水,也刺激了原本有些怠惰的臣子,这一年来前朝君臣的工作效率和模式更是不可同日而语,总之除了空荡的后宫,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展。
蔡淑和元颐然嗑着瓜子闲聊,两人从药仙派的新卷王聊到故国故人的现况,又天南地北一路聊到各个地区的始兴小吃,直到蔡淑要上外门弟子晚课的时间,这才依依不舍和元颐然告别。
元颐然现在也有了新朋友,除了几位更亲近的师弟师妹外,终于敢来打扰“繁忙”的小师姐外,还有这位远道而来的姐妹。
她也很喜欢和蔡淑一起聊天和出去玩。
但是元颐然诸多新朋友中,有一个最重要的玩伴,最近忙的不见人影。
元颐然现子车向文最近居然忙到眼下有了黑眼圈,不仅有些心疼。
人这一生时间有限,总不能面面俱到,十项全能。
会医的人她一个就够了,她一直都没能察觉到子车向文藏在心里的不安,是不是太粗心大意了?
元颐然在等子车向文下课来自己院子的时间里,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
比起完全不关心生活中小事的她,子车向文一直是周到又细心的,他性格如此,什么事情稍稍用心就能做得妥当。
子车向文没跟她上山之前,元颐然从来没有觉得原来作为掌门继承人,她处理起门派事务可以这么得心应手。
有他没他,真是两种生活。子车向文稍稍帮她一下,原本难如登天的人际和事务处理,都变得有条理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