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世一家的门口前停了下来,林落英瞟了眼门缝,轻声问:“今日爹地妈咪也不在家吗?”
门微微动了一下,里面传出男孩儿的声音。“妈咪去婶婶家玩麻将了,爹地说养老院好忙的,已经两天没有回家。”
林落英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说:“那一会儿要不要来姐姐家呢?”
世一努了努嘴,目光望向那头的陈招娣。
林落英:“不要紧的,那位阿姨是警察噢。”
世一垂下头,小声说:“我知道。她刚才一直在楼下呢。”说着,伸手牵了牵她的手。“你如果害怕,我会去陪你看电视的。”
他朝林落英身后环视一圈,看见她周围并没有水渍,紧张的面容才松弛了下来,又道:“他没有跟来。”
闻言,林落英挂在脸上的微笑僵硬了,转瞬重新换上笑容,眼睛红红的,说:“是呢。”
这会儿,陈招娣走了过来,“世一,还记得我吗?”
世一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脖子,将门掩住自己,只露出一半的身子。
陈招娣:“你看起来有点忘记了,不过我还记得你哦。你似乎和林小姐的关系很好嘛,你们经常在一起玩耍吗?”
是了,第一回与刘享来时跟他对话过一次,那时侯的世一显然和现在不一样,没那么冷冰冰,温和了不少。
“你说有一日的夜晚,你听见门口有瓶子摔碎的声音,还目睹了……林小姐被打的情形是吗?”
世一木着脸,不情愿地点头。
陈招娣继续问:“那你现在还能回忆得起来,具体日期是什么时候吗?”
世一不耐烦地啧了声:“我当时不是已经讲了嘛,我哪里记得这样清楚呢?再说……”他余光瞥向林落英,语气愤怒地说:“姐姐被家暴这样的事情,我不想告诉别人,姐姐是个非常善良的人,是一个想要努力生活而想尽一切办法的人。你应该把她的丈夫抓起来,关进监狱,而不是一直问我这些伤害她的事情。”
见状,林落英连忙安抚他,依旧强装着笑容,道:“好啦,世一,你不要再讲了。”她侧过身,对着陈招娣说:“陈警官,世一什么都不知道,你有想问的事情问我就好了。”
陈招娣斜眼盯着世一,总觉得眼前的人与第一印象实在太不一样了,不过他这样一说,也算合情合理。
于是她这样一边想着,一边跟着林落英往她家走去。
这时侯,楼道里罕见的推开了两户人家的门,几乎是同时打开。
这一层的住户一共有五家。开门的这两户一位住在林落英的对面,一位住在右手边。
对门出来的是个头花白的老人,她手里提着菜篮子,牵着老伴儿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隔壁住着一个单亲母亲,据调查,她为了夺回孩子的抚养权,忙着和律师打交道,鲜少回家。
世一口中的家暴事件与6月7日、8日两天前后的情况都一一向邻居们都调查过。无一例外,一层楼,甚至这一栋楼的人都未曾说过有什么奇怪的事情生。
陈招娣抬头与他们对视一眼,那三人也看了眼她,仍旧自己做自己的事。
说真的,活了二十九年,在这二十九年里,习惯了自己的身份,习惯了人与人之间默认的距离,习惯了自动区分内地人和香港人,今日,头一次觉得香港人好寡淡好冷漠。
生那样的事,就没有一个人出来制止吗?这样调查下去,要如何才能找到新的线索?
林落英习惯性地给她倒了杯水,说:“家里的烧水壶坏了,本来想给你冲一杯咖啡的,抱歉。”
陈招娣眨了眨眼,视线正好落在她的左手上,无名指戴着一枚银戒指。
“那是你们的结婚戒指吗?”
林落英看了眼手,点头:“是。”
陈招娣:“他对你这样不好,你怎么还戴着?”
林落英摸了摸戒指,无意识地转着,道:“我戴习惯了,想事情的时候时常摸戒指,就没有取下来。”
陈招娣哦了声:“这样啊。”她盯着戒指,转念一想,靠近她,说:“其实我今日来不是要调查什么或者讯问的。我只是……想跟你谈谈,聊聊天。”
林落英顿了下,眼睛一转,抬起头问:“你想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