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对视几秒,她偏开脑袋,“没有。”
嘴上这么说,手下却放过了那团可怜的被角。
季泠看到后松了口气,她想追问为什么,应该是那句“答案很难想吗”的问题,但心里清楚裴之一不会回答,便不再追问这个问题,而是说:“为什么想回又不想回?”
她也不理解这句话。
因为心里有极端抗拒、羞耻、不愿意讲的事——季泠那句我说错话了的后续。
所以裴之一乖乖回答了这另外一个问题。
“回去说不定他们又闹,不回去我妈肯定很难过。”
啊,原来是这样,果然是这样。
季泠理解了这句自相矛盾的话,
“我送你出去。”她收拾桌上的纸笔,起身说。
裴之一自然而然仰头看她,手下捋着被自己弄皱的被角。
看她一眼,错开视线,再看她一眼,再错开视线。
心里那只胆怯的兔子左看看、右看看,犹豫着要不要迈出洞穴。
弄得季泠本来已经压下的疑惑再次冒头。
她低头看裴之一。
裴之一再次仰头看她时,直直撞上她恭候已久的目光。
她太平静了,不像是会把兔子抓走炖汤的坏人。
“……我还以为你会说我呢。”她的声音很轻很轻。
季泠再离远点就听不见了。
“为什么?”
她是觉得裴之一有点心软,但也不觉得心软是坏事。
心软可能会碍事,但绝对不是坏事。
如果世界上没有那些心软的人,那她此刻也不会好端端站在这里,早死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就……虚伪呗。”裴之一不太好意思了,磨磨蹭蹭不愿意说。
“啊?”季泠大为不解。
“哎呀。”裴之一有点烦了,不过不是烦她,而是烦自己。
“就,就很假,很让人无语……你大老远才把我带出来。”
季泠还是不太能理解,“我带你出来是因为你想出来,你现在想回去,我就送你回去呗。”
“……”
见她还是没懂,裴之一也不指望她开窍了,自暴自弃:“你不是觉得我不该回去吗……我也这么觉得,但是最后,嗯。”
所以那句“答案很难想吗”听起来像是逼迫。
啊。
季泠明白了。
她一脸的恍然大悟,裴之一想看不懂都不行,她恼羞成怒:“这下懂了吧!”
季泠认真点头、认真回应:“懂了。”
“……”裴之一绷起脸,一脸凶样,“傻子也该懂了!”
季泠不跟她生气,也不会被她的表情骗到,弯弯眼睛说:“你又不是我,做的决定肯定跟我不一样。”
不仅不觉得别人心软的瞬间碍眼,相反,她觉得那些瞬间闪闪光,像是雨后的彩虹,在刚被暴雨冲刷得灰头土脸的世界里,散着绚丽多彩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