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反而坏了他的性命。
不过对于杜英来说,这也是现在的他,必须要做的事,因为只有尽可能多的争取到桓温麾下人的支持,才能够在桓温本人瞻前顾后的时候,起到推动作用。
而谢奕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杜英刚才吟诵出的那一诗本身上面,忍不住啧啧赞叹:
“七言诗赋,于江南,倒是少有人能做,或当说人人皆以五言为正,七言更是用词不能精简之反面典范,然观贤侄诗句,并无此问题,内容充盈,令人拍案。我家三弟还有几个小儿女,也都初通诗赋,若是以后有机会能够交谈一二,或许各有裨益。”
杜英登时汗颜。
他不过是随口把王昌龄的《从军行》给抄过来了罢了。
自然也是他想到陈郡谢氏也是诗词大家,能够博取谢奕的好感,但是没有想到谢奕竟然已经开始筹算着让自己和谢安还有小一辈们交流了。
那还不得露馅了?
且看谢家都是什么人物,一个谢安,一个谢道韫,这都是后世千百年流传的名家,就算作品失传,声名犹在。
这个时代讲究的那些诗词的技巧手法,杜英顶多是略懂,到时候鲁班门前弄大斧,岂不是让人笑话?
不过杜英打了个哈哈,随口把这事拉扯到当今关中局势上。
然而他越是不想在这件事上深谈,谢奕看着他的目光就越是欣赏。
腹有诗书、出口成章,换做东南世家子弟在此,恐怕是要趁机在诸位面前显摆一番,以求能够扬名立万。
然而这杜英,却如此谦虚的、如此知晓轻重缓急,偏偏还只是一个未曾加冠的年轻人。
前途不可限量啊!
我家的闺女之中,小的两个,一个太小,一个有些顽劣,就只剩下一个年岁最合适的,而且又对诗词最感兴趣,若是······
唉,可惜了,当时答应三弟,许配给王氏,可惜了!
看着谢奕连连摇头的样子,杜英有些奇怪。
刚才还“不破楼兰终不还”的谢将军,这个时候怎么又没有信心了?
谢奕察觉到杜英脸上神情的怪异,几乎是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哆嗦。
这家伙莫非是有读心术,难道知道我在想什么?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是自己的动作幅度太大了,赶忙笑道:“不好意思,刚刚提及家人,心中有所思念,一时失态,让贤侄见笑了。”
杜英恍然,差点儿跨服聊天。
当下他引着谢奕走入大堂,依次介绍了诸位家主以及自己的心腹王猛等人,任渠自然亦在其中。
此时的任渠,作为大军斥候,现了这一个敌后的自家人坞堡,骤然解决了大军如同无头苍蝇一样乱撞的问题,自然是大功一件,脸上带着喜色,看到自家将军之后,更是倍感亲切。
当然,此时的他还以为,是自己报信之后,又通知的杜英,杜英方才知道原来背后还有谢奕率领的前锋主力,殊不知杜英早就已经等着他主动钓这条“大鱼”上钩了。
任渠也不是单纯的自诩为功臣,在谢奕的眼中,他当然也是功臣,此时温声鼓励几句,然后又表示两军之间来往协调的重任就交给任渠了。
就目前来看,这当然是炙手可热的职位。
任渠激动之下,连连行礼,又端起来酒碗便要喝干净,然而谢奕却笑着拦下他:
“大军驻扎、食宿之类的问题,还需要你小子去操心呢,你要是喝醉了,难道靠本将么?今日起,你不准喝酒!”
虽然是禁酒令,但是刚刚被委以重任的任渠当然不会在意这些,甚至还觉得将军此言非常有理,当即连连点头答应。
旁边的杜英只是默默看着,全都记在心里。
这位谢家老兵,虽然性情直了一些,但是带兵还真的是一把好手。
第一百七十九章残部三千
只是这一手“让人干活、不让人喝酒,还让人感恩戴德”,就值得杜英好好琢磨。
接着谢奕和杜英推让几下之后,让不过,便坐在了主位,杜英则坐在他的下。
对此,关中盟的各位家主们也说不出来什么。
外面坞堡内外,晋军将士怕不是足有两千人,而且还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汇聚过来。
所以谢奕此时暴起难,关中盟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让人家坐在这个位置上,理所应当的。
而现在有了谢奕亲口描述,这一场双方围绕蓝田南侧平原和山丘展开的遭遇战,个中细节自然也变得清楚。
“当时本将认为取胜可能已经不大,所以下令各部东、西、南三个方向突围,本将亲率主力向西突围,一来也是想要引诱苻生等人远离蓝田大营,为后续大军进攻创造机会,二来也是意图继续向西,看是否可以寻求机会,切断苻雄的退路。”
谢奕的声音尚未落下,杜英等人都面露恍然。
这家伙一头扎到西边来,敢情还有这么大胆的打算?
这到底是谁吃了败仗?
不知道的还以为谢奕是突破了苻生的阻拦,向前进攻呢。
也就是谢奕为人实诚,该说的就说,是失败就是失败了,所以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
不然换做一个要面子的,保不齐这一场战斗,吹啊吹,就给吹成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