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太道:“本来说不用急,可承濂突然提起,必要尽快完婚,竟跟催命一样,没奈何,我们这里只能尽快赶着,如今便是这梳掠婆子都是用了府中现成的,你且将就些吧。”
或许因了顾希言要嫁给陆承濂的缘故,二太太言语间明显多了几分客气。
顾希言便道:“劳烦二太太了。”
很快诸位婆子簇拥着她,洗脸梳掠,描眉画目的,好生忙碌。
顾希言坐在那里,看着铜镜中的自己,想起三年前的自己,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坐在妆台前,等着梳头娘子为自己梳掠,不过三年时间,她又要二嫁了。
人生的变故,谁能想到呢。
正想着,便听得外面隐隐传来什么热闹声响。
她想着莫不是因了自己婚事备下的,但细听,那声音吵吵嚷嚷的,仿佛出了什么事。
二太太侧耳倾听,也是纳闷,吩咐身边的丫鬟:“你去瞧瞧,这是怎么了。”
那丫鬟应命去了,门关上了,大家继续忙起来。
梳头娘子将一大块胭脂膏子化在掌心,为顾希言上妆。
顾希言便闭上眼,配合着梳头娘子。
梳头娘子的手心温润地摩挲着,将那胭脂涂抹开来,在那淡淡的胭脂香中,周围一切都安静下来,之前听到的那声响似乎消停了。
顾希言的思绪便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婚事,回到了陆承濂。
她心里泛起丝丝甜蜜,心想,他们终于要做名正言顺的夫妻了,不必像以前那样偷偷摸摸了。
第92章归来
第92章归来
而此时的国公府,上下人等都已经惊呆了。
那个在西疆沙场上一去不回,大家都说已经死去,且已经有了墓碑点了长生灯的陆承渊,竟然活生生地出现在大家面前了。
他着了一身西疆异族特有的宽衫大袍,头戴了异族绣帽,就这么突然出现在国公府。
最先看到陆承渊的是周庆,周庆瞪着大眼,以为活见鬼了。
陆承渊眼圈泛红,急切地攥住周庆的胳膊:“周庆!家里人呢,老太太呢,我家太太呢?”
周庆一脸懵,吓得呆立在那里,完全反应不过来,周围几个仆从全都吓得惊恐瞪大眼睛。
陆承渊意识到了大家的误会,忙道:“我没死,一直滞留在西疆,今日才侥幸得还!老太太呢?”
周庆僵硬地指了指内院,示意家里人都在内院呢。
陆承渊不再理会周庆,拔腿匆忙往里赶,一路上,遇到那些仆妇丫鬟,婆子管事,一个个见了他都仿佛见到鬼,眼睛瞪得老大,两腿发抖,几乎站都站不稳,待到他跑过去,才有人哭爹喊娘,只说鬼来了。
这时府中几位爷也被惊动了,四爷和五爷都在的,听周庆结结巴巴地提起,也是面色大变,不由得齐齐望向旁边挂着的红灯笼。
眼看寡妇要再嫁了,且再嫁的是大伯哥,结果陆承渊回魂了,这是死不瞑目吗?
最先回过神的是五爷,他嗓音发颤,调子都变了:“快、快——”
周庆赶忙追问:“五爷,该如何是好?”
五爷自己也是一愣,求助地看四爷。
四爷已高声喝道:“快!去请道长!取鸡血、桃木棍来!”
这一声吼,大家才反应过来,于是上下顿时忙乱起来,杀鸡取血,搜寻桃木。
总算准备好了物件,四爷五爷带着众仆从,提着血桶,攥紧桃木棍,慌慌张张地朝后宅奔去。
而陆承渊自是不知自己已经引起怎么样的惊涛骇浪,他如今能侥幸回来,万般庆幸,只盼着和家人团聚。
他撩起袍子,急匆匆往里面冲,也顾不上众人惊骇的目光,更不曾留意廊道上挂着的红灯笼以及红丝绸。
待来到后院,他便要回去自己院落,想先见见自己妻子,谁知却见院落大门紧闭,一时疑惑,又想着妻子定是去给老太太或者太太请安,便一路疾步穿庭过院,直往寿安堂奔去。
此时满府上下早已惊动,后宅众人突然见他,自然以为是白日见鬼,一时间各处慌作一团,尖声躲闪,更有胆大的连滚爬跑去禀报老太太。
老太太正在房中半阖着眼睛,琢磨着孙子的婚事,她虽应了这婚事,但心里终究有些不舒坦。
此时听得丫鬟急匆匆来报,惊得几乎从榻上跌下,被一旁侍女慌忙扶起。
她瞪着眼,不敢置信:“你说什么,承渊,承渊还魂了?”
那丫鬟气喘吁吁,面无人色:“是,是,六爷回来了,和以前一模一样!”
老太太吓得不轻,又不太敢信,当下颤巍巍起身往外奔,旁边丫鬟见此连忙扶住。
待她走出房门,便见陆承渊已进入院子。
冷不丁看过去,偌大一个孙儿,和生前竟是没什么不同,只是略瘦了些,且穿着怪模怪样的衣衫!
她瞬间老泪纵横,喃喃地道:“承渊,你,你回来了,你是死不瞑目吗?”
陆承渊听得这声音,一时也是眼眶发酸,他一步上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地道:“祖母,孙儿不孝……好在终于回来,得以尽孝祖母跟前了!”
老太太嚎啕大哭:“我可怜的孙儿啊,这得是多大的委屈,你才走到这地步!”
她慌张张地迈步,就要下去台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