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希言听了,并不太在意地道:“又怎么了?”
春岚这才说起来,说新靠岸的船运来国公府一批货,里头有新到的茶叶,这茶叶各处都分了。
她恨恨地道:“听说是孙管事在那里分,按照男丁的人头就这么分了,活生生把我们漏掉了!”
顾希言听了,也是不解:“为什么?”
陆承渊虽然死了,但是无论如何她守在这里,她既守在这里,这就说明这一房还在,那就不能漏呀。
春岚:“这谁知道呢,反正就是没把咱们看在眼里吧!”
顾希言捏着笔,沉默了一会儿,才道:“只是几把新茶罢了,有什么要紧,不喝就不喝。”
这时候,她也想起老太太之前提的,要她在宗族中过继一房,给陆承渊续上,其实这倒也是一个主意,若有一个男孩儿在手底下养着,或许她的腰杆子能直一些,也算是给陆承渊留一个香火了。
或许是心里有事的缘故,晚间时候她这么画着间,突而手底下一颤,画上多了一些墨汁,她连忙用废纸来吸,又尽力遮掩,然而总觉得不如之前好看了。
她心里有些懊恼,画到一半就此废掉,实在是难受,便想着尽力弥补,把这一团墨汁又画成一处嶙峋的山石,这样自然比之前好了。
不过她看看别人写下的要求,人家没要山石,她给画了,真是多此一举。
她很有些纠结,是就势画了山石,还是另起炉灶?
按说多一块山石也没什么,但又怕人家不高兴。
想一想那大主顾可是给了八两银子,她自然不敢让大主顾有哪怕丝毫的不满,万一小小的不满意导致就此没了这生意呢?
她到底打算重新画了,这么一来,自然白白耽误了功夫,等她终于把这幅画好,手酸脖子痛的。
她摩挲着自己的手腕,盯着自己原本画废了的那幅画,怎么看怎么可惜。
这也是倾注了自己心血的,且那处若是化为山石,其实也是一处妙笔。
她这么看着,突然想起自己曾经答应陆承濂,要给他画一幅画的,反正当时也没指定要给他什么,干脆把这幅修缮了送给他好了。
她细细琢磨一番,便开始动笔,就着这幅残卷重新润色起来,这一幅自然和那一幅略有不同,因不必拘着主顾的要求,笔下反倒添了几分往日没有的洒脱。
她笔下若有神,埋头苦干,如此两三日功夫,总算画好了,这时候外面的画交割了,银钱也稳妥到手,她这才舒了口气。
再没别的心事,她满意地端详着手头那幅画,其实这幅也算是她的满足之作了,墨色淋漓,气韵流转,很见功底。
只是想着要送陆承濂,她又犯了难,该怎么送到他手上呢?
她正犯愁,便听秋桑又埋怨起阿磨勒。
——自打那次两个人打过后,秋桑时不时去给阿磨勒添堵,两个人可真是成了一对冤家。
顾希言心里一动,便要秋桑唤来阿磨勒,将这幅画交给阿磨勒,要她去转交给陆承濂。
阿磨勒捧着这幅画,认真地道:“我知道,画,爷,给爷。”
顾希言抿唇笑:“对,劳烦阿磨勒姑娘了。”
说着,还赏了她一百文铜钱。
阿磨勒倒是欢喜得很,也不推辞,将那一百文铜钱揣在兜里,“嗖”的一声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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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承濂正在自己书房中随意翻看着书卷,突听到外面动静。
他知道是阿磨勒,便道:“进来吧。”
阿磨勒以一个别扭的姿势翻身进来。
陆承濂自然觉得怪异,细看时,才发现她手中捧着一卷画轴。
因是两只手规矩地高高捧着,于是翻身的动作便别扭起来。
他疑惑:“你这是做什么?”
阿磨勒欣喜地捧着画,几乎将画捧到头顶上:“爷,给你画。”
陆承濂挑眉:“哪来的?”
阿磨勒满脸激动,期待地看着陆承濂:“六奶奶给的。”
陆承濂听此,接过来拿卷轴,却见这画已经装裱过了,倒是用心。
他问阿磨勒:“她还说什么?”
阿磨勒笑得喜欢:“她给阿磨勒银钱,一百文。”
陆承濂听此,也笑了下。
心里却想着,往日不见这么大方,今日为了给他送画,难得大方一次。
也算是用心了。
阿磨勒见他笑,便比划着解释:“六奶奶,不睡觉,不吃饭,画画,一直画,画了画送给爷。”
陆承濂轻哼:“一百文便把你收买了。”
阿磨勒不服气:“六奶奶好,六奶奶的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