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恒顺着阿宝所指的方向望过去,可惜视线被完全遮挡。
他又垫了垫脚,但还是没有看到。
而姜洵闲闲瞥过去了一眼,说道:“那个是风铃。”
季恒道:“哦,是风铃。”
他最近在街道上也时常看到这种卖风铃的小推车。
齐国临海,到处都是贝壳,那些风铃便是把贝壳一串串地挂起来,上面再加个陶铃,有些也会刷成五颜六色的模样,看着很漂亮。风吹过时,发出的声音也很悦耳动听。
他每次都想给阿宝买一个,可每次都有急事要赶,便都是行色匆匆地乘车路过,总想着下一次吧,下一次吧,此刻街道又太过拥挤。
季恒便道:“叔叔下次再买给你。”
而阿宝坐在姜洵肩上,目光像是粘在了那挂满风铃的小车上,怎么也挪不开。直到走过了老远,也一直回头去看。
好在一到小河边,阿宝便又转移了注意。
每年上巳节的天气都格外好,阳光和煦、清风徐徐。仿佛只是坐在这绿油油的草地上,晒晒太阳、吹吹风,便能够治愈灵魂。
阿宝指着小溪边道:“我要去那里玩水!”
那里水浅,就是面朝上躺进水里也淹不死人的那一种,去年季恒也只允许阿宝在那里玩水。
季恒道:“只能在那里玩,不可以乱跑哦。廷玉、小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两人道:“喏!”
季恒把阿宝扔给了两人,便从行囊里抽出了竹席。他把竹席铺在了地上,便以大字型躺倒下去。
啊——惬意!
眼前是大片的湛蓝天空,鼻尖是带着野花香气的微风,耳边又是不远处小婧与阿宝的嬉闹声。
他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只需彻彻底底地放空自己。
太惬意了。实在是太惬意了。
姜洵则站在荒草地上看了阿宝一会儿,确认阿宝真不乱跑,这才迈步走了过来,在竹席左下角坐下——一半屁股在席子上,一半屁股在草地上。
季恒便往右挪了挪,拍拍自己身侧的空位。
他仍平躺着闭目养神,阳光有些耀眼,他便用衣袖遮住了眼眶。
只是等了片刻,没感觉到姜洵躺下,只忽听有人叫了声:
“云。初。”
季恒一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抬起脑袋,便见四周只有姜洵一人。而姜洵正立着一只膝盖,两手撑在身后,背对着他大喇喇坐在竹席上。
季恒虽得了这表字,但三年来几乎也没什么人叫过。
毕竟在齐国,他没有同龄朋友,有的只有一堆长辈和一堆小辈。
大概是他听错了吧。
云初。
姜洵看着湛蓝天空中飘着一朵洁白柔软的云,却忽然在想,他父王给季恒取字时,看到的大概也正是这样一番景象吧。
季恒继续闭目养神,享受着风和阳光,过了片刻,却感到许久不闻阿宝的声音,便又不放心似的爬起来查看。
姜洵便说:“叔叔躺着吧,我盯着呢。”
季恒便又躺了回去。
于是一整个下午,两人间便反复着这样的对话。
“阿宝还在吗?”
“还在。”
“现在呢?”
“还在。”——
作者有话说:阏氏(yānzhī):匈奴单于及诸王的配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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