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山路太过陡峭,那几日又连降大雨,山路泥泞湿滑,所有人都从山上滚落了下去,根本行不通。
其余郎卫见状,只好绕路而行。
可山地地形复杂,天又很快黑了,郎卫们举着火把找了整整一夜,直到隔日凌晨才在半山腰的林地间找到了奄奄一息的齐王。
大家顾不得其他,忙带着齐王赶回了临淄。
而直到事后清点才发现,那日共有二十一名郎卫失踪,那车夫也消失不见。
季恒得知后,又命郎卫到原地搜山,最终救回了五名受伤的郎卫,又找到了三名郎卫的尸首。
还有十一名郎卫则在之后陆陆续续地回了王宫。
那日大家分头行动,大部队带着齐王离开时太过慌张,无法通知到所有人,这些人便掉了队,并没有什么大碍。
剩余两名郎卫与一名车夫,则至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而让季恒感到蹊跷的是,那失踪的车夫刚好便是新来的。
之前为齐王驾车的车夫年纪到了,想告老还乡,而他恰好是关中人。
他便和家令说好,那一趟只把齐王从临淄送到长安,之后便留在关中老家,不回齐国了。
家令便又提前安排了一位,负责将齐王从长安送回临淄。若是那一趟顺利,便继续留用,往后也都侍奉在齐王身边。
车夫,又称御者,在这年代也是个技术活,尤其诸侯王出行乘坐的驷马安车,会驾驭的含金量并不低。
车夫的选拔标准也十分严格,家世清白是最基本的。
这车夫名魏德,出身于关中一个落魄士族。
三年前,季恒便派人走访,去魏家及其附近打听魏德的下落。
而被问到的人也觉得很唐突、很莫名其妙。
既是出了意外,那大概便是死了,尸体找不到,估计就是被山中野兽给叼走了,为何还来打听魏德的消息,好像魏德还有可能活着一样?
季恒当然也知道很唐突、很莫名其妙……
但他也没有别的办法,所有线索都断了,他只能寄希望于这车夫还活着。
他有时也在想,会不会是自己太多疑了点?
会不会真的只是意外而已?
可每当有这样的念头,他又总是想起那日阿兄卧在榻上,他问阿兄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是不是有人动了手脚?
而阿兄说:“不是……你要替阿兄照顾好这个家,照顾好齐国子民……除此之外,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要做……”
他当时跪在阿兄榻下,感到阿兄已经算摊牌了——阿兄绝非死于意外,只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希望他知道真相。
事后他千百万次地回忆,也觉得自己当时的感觉并没有错。
左雨潇道:“公子你记不记得,这魏德是旁支庶出,他母亲原是府中奴婢,生了魏德后才被纳为了小妾,而他母亲很早就去世了?”
季恒道:“记得。”
左雨潇继续道:“他母亲因身份低微,去世后未能葬入祖墓。他家人又怕旁人闲话,便在偏远处给他母亲买了一块墓地下葬了。”
“这回到魏德老家,还是没打听到什么消息。”
“我便又去他母亲的墓地看了一眼,发现那座坟,近期绝对有人来修过。”
可有谁会给她修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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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季恒道:“我记得他的母亲,双亲很早便亡故了,被叔父卖进了魏府做婢女,无亲无故,身世凄惨。”
生前都没有人管,死后又怎会有人来给她修坟呢?
莫非真是魏德来过?
季恒想了想,说道:“我想死马当活马医,派几个兄弟,到他母亲的墓地附近轮番蹲守。”
他不知道这一蹲要蹲多久,兴许要一年,兴许要十年,兴许蹲一辈子也蹲不出什么结果,可能魏德早已经死了。
但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
左雨潇应道:“也只能如此。”
季恒又吩咐道:“给他们做个能掩人耳目的身份,再拨一笔钱,让他们到通往墓地的必经之路买房置业,干脆在那里种地、养猪、喂鸡,扎下根来,像平常百姓一样过日子,顺便蹲守,以免打草惊蛇。”
他做盐铁生意,尤其食盐,免不得天南海北地走货,他便买了些奴仆来做脚夫,而这些脚夫自然都是年轻且身材健壮之人。
由于食盐是硬通货,商队走货时,又难免路遇劫匪,季恒便又请人教了他们一些功夫。
普通脚夫要懂得防身,而资质好一些的则进一步培养,提拔为商队卫队。
目前脚夫已有四千余人,卫队有一千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