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每当走到重要剧情,他不得不提醒大人们时,他便按师父教他的方法来占卜。
一开始只是表演,但慢慢地便发现,他真能在卦象与已知剧情之间,寻找到某种微妙而又强烈的关联……
久而久之,便对他的世界观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姜洵有些难以置信道:“所以传闻中苍戾帝身边的那位国师还当真存在?他……”姜洵顿了顿,换了个更尊重的称谓,说道,“我是说叔叔那位师祖,戾帝那位国师,他现在还活着吗?”
距离大苍灭国至今,也已经有四十多快五十年的岁月。
那位国师的弟子云渺山人如今都有一百来岁,那位国师若还活着,又会是什么样子?
“叔叔你还知道什么?快跟我讲讲。”
季恒道:“有些事,师父一开始也不肯告诉我。”
毕竟事关子稷,万一透露太多,恐怕会给子稷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对于这些事,季恒也十分好奇,这些年来也一直在收集相关信息。
加上就这一两年,他问师父其中一些疑点,师父又肯告诉他了,他便也拼凑出了整个故事。
季恒道:“你就当个传说听听。”
姜洵“嗯”了声。
据闻那位师祖李无忧,在苍戾帝身边做国师时已经有两百多岁,面貌却还十分年轻。
苍戾帝十分艳羡,也想长生不老,便请国师带自己和三岁的子稷一起修炼。
后来大苍国灭,戾帝身死,李无忧带着子稷、卫队、朝臣与三十万金出逃。
据传是逃到了某座仙山上,但具体是哪一座也无人知晓。
但到了仙山后,面对眼下的情形,李无忧也感到无力回天。他本就不是大苍臣子,对复国复仇也不感兴趣。
他只想对他子稷一个人负责,想带子稷修炼成仙,也算还报了苍戾帝的信任。
但朝臣与将士却对子稷有不同的期许,希望子稷能带领大家重整击鼓,有朝一日卷土重来。
身为亡国太子,六岁的子稷看着跪在脚边的众人,也感到无法独善其身。
姜洵问道:“那后来呢?”
季恒有种给小朋友讲故事的心态,说道:“国师与臣子们产生了分歧,子稷夹在中间也很痛苦。”
“但他内心的答案也很明确——他无法对这些舍生取义带他逃亡的朝臣、将士们弃之不顾。”
“国师只好妥协,但希望子稷能够兼顾修炼,不要懈怠,因为子稷的确天赋异禀,有很大概率能够修炼成仙。”
“那之后大概有十年时间,国师也都陪在了子稷身边。他理解子稷背负了太多,于是也用自己的方士帮了这些臣子、将士们许多。”
“但大昭逐渐强大,他们却躲在山上不见天日,不断损兵折将,老臣也开始一个两个地撒手人寰……大苍复国,有如痴人说梦。”
“子稷再是年幼,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山上的人们不断减少,所有人都愈发心灰意冷……”
而这样的状态,也严重影响到了子稷的修炼。
他对自己独自修炼,独自长生不老的事感到了巨大的负罪感……
每次修炼结束,走出洞口,看着默默守在外面,已十分疲惫的侍卫,看着默默侍奉他饮食起居的宫人,他都感到万分歉疚。导致他根本无法专心,甚至开始排斥修炼。
国师也看出了子稷的状态,国师也心灰意冷。
他在这山上蹉跎了十多年的岁月,他想,也到了该做个了断的时候了。
于是在子稷及冠那一日,他要子稷二选一,要么解散山上这些部众,跟着自己远走高飞,另寻福地修炼。
要么,他便要独自离开了。
部下们也知道复国无望,那几年,他们唯一的慰藉便是看着太子一日日长大,看着太子笑。
他们早已不再肖想复国,只想麻痹自己,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他们也只能这样过下去。
他们在人间消失了十多年,下了山也只能当流民,也根本无法适应山下的生活。
若是连太子也离开,他们就太痛苦了。
但为了成全太子,他们商讨了一番,哭作了一团,最终还是派了一个人去面见太子,求太子跟国师走……
季恒问道:“若你是子稷,你会怎么选?”
姜洵坐在摇晃的马车上,双手抱臂,重重叹了一口气,沉默了良久才说道:“可能会跟着国师走吧……想办法尽快修炼成仙,让自己变得强大,再回来拯救这些人。否则大家都只能在山上蹉跎到死,生不如死。”说着,看向季恒,“叔叔呢?”
季恒也想了许久,这问题实在太难了。
他知道阿洵的选择可能是唯一的破局办法,但他根本做不到离开。
比起那渺茫的破局机会,他更想留下来同大家一起面对。哪怕是以身殉道,他也做不到跟着国师远走高飞。
季恒道:“我可能会选择留下。”
而子稷也做了相同的选择。
国师便独身一人离开了那处据点,找了座仙山修炼,很快得道成仙。
他师父是李无忧的弟子,发生这些事时,他师父也在山上,因此才知道这些事。